十
蘇艾卿坐在沙發上正想打個盹,手機叫了起來,是老同學魏娜娜打來的。
魏娜娜在市藝術劇團呆過幾年,隻因後來團裏沒什麼業務,連工資也發不出來,她便應聘到隆盛集團公司藝術團做了團長,一年應承幾場演出。汴津的大小節日都有隆盛藝術團參與,那些頂呱呱的節目是魏娜娜的傑作。魏娜娜從小就是學校舞蹈隊的台柱子,後來又到省藝術學院進修了一年,在汴津文藝界可謂小有名氣。
魏娜娜說:“蘇小妹呀,咱們倆又有好久未見麵了,一個城市裏各忙各的,不知都幹些什麼事。”
蘇艾卿說:“嗬,是娜娜啊,我的大編導,真的是好久未見了,你還好嗎?”
魏娜娜笑了:“就那樣。前幾天我才聽說你真幹大事了,都提到副總了,當了官也不接哥兒們搓一頓。咱們倆中學時還說什麼來著,苟富貴,勿相忘,你如今當官,就忘了我了。”
蘇艾卿嘿嘿地笑了笑:“你看你,說得多難聽,什麼官哪兵的,再怎麼也不如大團長風光。”
“你看看,還是那副德性,我說你一句,你恨不得還十句。”
“你呀,幾年不見,不也還是那副腔調?這汴津城你已經是名人了,我沒見你的人,但這城市無處沒有你的影啊。你可是媒體追逐的對象嗬。”蘇艾卿笑道。
“得了吧,你羞煞我也。”
“那電視上隔不多久就能看到你,又是演員又是編導又是評委,你的水平越來越高了。”
“別在這裏給我灌洋米湯,既知我的行蹤,電話也不給我來一個,而且換了電話也不告訴我,害得我找你還費了一番周折。”
“我又不知你的號碼,大前年在鎮獸寶塔公園見到你表哥,問起你,他隻說你還爽著哩,也未及要你的號碼,想想如今我是拖兒帶女,由不得自己,不及你自由灑脫啊。噢,快告訴我,你成家了沒?”
“嗬,這會兒才關心起我成家沒有,真是!告訴你吧,本姑娘乃單身貴族。”
“爽死了!快說說,找我有什麼事?”
“見一見你唄,一個人過得實在無聊極了!”魏娜娜突然歎了一口氣。
“怎麼啦,我的小姐,莫不是玩醒了。”
“嗨,別說那麼多了,你不請我,我可就請你了,後天晚上咱們在一起聚一聚如何?”
“晚上嗎?”蘇艾卿問。
“是的,怎麼,不好跟老公告假?得,把他一同帶來,讓我認個妹夫。”
“不是。他早去了海南,已經兩年多了,我一個人帶孩子。”
“放他出去賺大錢,把自己弄得這麼辛苦,你可真夠不簡單的,賺那麼多錢幹嗎?這樣吧,你把孩子帶來。”
“改天行嗎?”
“不行的,我已訂好了地方。”
“在哪裏?”
“在海鮮酒樓十二層怡紅廳。”
蘇艾卿還想說什麼,終於沒有說出來,想來明天禮拜五,後天兒子不上學,猶豫了一下說:“行,明晚我一定準時參加。”
魏娜娜十分高興:“一言為定,記住,後天晚上六點,海鮮酒樓,不見不散。”
十一
海鮮酒樓座落在市中心繁華地段,現如今在汴津市,是一個眾所周知的高消費去處。蘇艾卿放下手機,一個疑惑湧上心頭,自己的手機剛換號碼不久,除了公司的幾位同事,她怎麼就知道了?幾年不見,僅僅隻是一聚,又何必慎重其事安排在那麼高檔的地方?假如是結婚,應發請貼。左想右想,終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於是又怪自己,明明在這個城市,自己中學的同學屈指可數,原可以多與魏娜娜交往,隻是自己窮於應付日常瑣事,連同學的友誼也淡忘了。
直到把潤潤安頓上床,坐到電腦前,突然想起莫不是魏娜娜的生日,隻這麼一想便打定了主意,覺得心裏有什麼東西已經放下了。
打開電腦,瀏覽了一下新浪網的新聞內容,又看了一下《人民郵電報》,便進入了聊天室,蘇艾卿的網名叫簡,她取這個名是覺得羅切斯特對簡的稱呼使她覺得很感自然。夏綠蒂。勃朗特的《簡愛》原本是蘇艾卿中學時代閱讀的第一本外國名著。
簡一出現,就有人打招呼:“喂,你好!簡小姐。”
“你好。”蘇艾卿應著。
“兩天未見你,你在幹什麼?”
“查我的行蹤麼?你是誰?”
“貴人多忘事,你說你想買盆茉莉花,我給你打聽到了,在燕丘湖的花鳥市場,那兒的茉莉花很多,每盆十元、八元不等。”
這句話象一隻無形的手,引著人穿過黑暗的隧道,向前向前,終於見到一絲光線,四周現出輪廓來。
是那個人,老舸!大前天蘇艾卿租回了《泰坦尼克號》,這部巨片洪石俊說他看了五遍,惹得蘇艾卿動了心思。說是愛情片,蘇艾卿便不敢帶兒子去看電影,悄悄地租回碟來,看完後涕淚滂沱,想找個人散發一下悲傷的情緒。時近午夜十二時,網友阿紫、芙蓉太太、瀟湘妃子早已溜之大吉,陌生的網名她又不想貿然搭訕,正無聊,屏上出現一個結識新朋友的信號,蘇艾卿立即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