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一晃半個月過去,這些天,張胖胖人未來,電話卻是未斷,什麼狠也講了,什麼話也說了,弄得這些天蘇艾卿的心情一直很壞。
張胖胖來討債的第二天,蘇艾卿給柳昆打通了電話,談到所欠張胖胖的貳萬陸千元錢時,柳昆象一個做了壞事被抓住的孩子半天沒有了聲音,聽到蘇艾卿的埋怨後竟要蘇艾卿自己想辦法。柳昆說現在海南的工作也不很穩定,一時半刻沒有錢寄回來,找他也沒辦法,如果實在逼的沒法,要蘇艾卿向同事借借。蘇艾卿想自己一個人所受的委屈,氣得眼淚汪汪。
可從那次打電話後,蘇艾卿一連幾天都找不到柳昆,柳昆的手機一直關著,蘇艾卿有時候突然覺得柳昆就象一根斷線的風箏不知飄到哪兒去了。細細一想,竟思念起柳昆來,心裏牽掛起柳昆在外孤身一個,一定也挺不容易的。
在靜夜獨處的時候,蘇艾卿會呆呆地放任自己的思緒,心裏想著,這婚姻也真是命罷,不然在茫茫人海中何以就單單找了這麼個人做丈夫,在親人極力反對的當兒,還那樣拋棄親情,力排眾議,在所不辭。
柳昆本就是孤身一個,結婚時整個蜜月柳昆幾乎每晚睡覺時都抱著蘇艾卿說同一句話:“現在我有了一個親人,今後我還會有一個親人的。”說這些時,柳昆常常變得象孩子似的,那一份依賴那一份柔情令蘇艾卿忍不住把他的頭抱在懷裏。
而今,這情意綿綿的日子早已過去,柳昆就象一隻飄搖千裏的風箏,僅僅一根細細的絲線攥在自己的手上,現在是連這根絲線也斷了,蘇艾卿有些後悔幾次對柳昆發的脾氣。那一次在魏娜娜家,柳昆的猜疑也是人之常情,也許他當時喝了酒,正一個人孤寂難耐,想得到一下安慰,自己卻沒有耐心解釋就關了手機,在外麵一定很不容易,一個大男人背著沉重的債務遠離妻兒,身邊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難免七猜八想的。想到這些,蘇艾卿的心裏充滿了對柳昆的同情與理解。
可張胖胖的債你可是從來未給我說過的,討債的電話不分時辰,清晨人還未醒,夜半更深夜靜,保不定什麼時候就來了電話,過去是巴不得有電話,柳昆的電話,朋友的電話,都能讓寂寞的日子增些色彩,可現在一聽到電話鈴聲,就止不住心驚肉跳。而今是連電話也怕接了,聽到鈴聲恨不得摘了電話線,聽到敲門聲更是讓人膽顫心驚。有兩次蘇艾卿把電話線拉掉了,到第二天張胖的電話竟打到了辦公室,他威脅說:“你若是不接電話,我就到你單位坐在那裏討。”更有那一臉凶相的絡腮胡子竟威脅蘇艾卿,說要到學校綁架兒子,蘇艾卿也給對方講狠,但第二天趕緊把電話線接了起來。
前兩天收水煤氣費的師傅一敲門,嚇得潤潤趕緊扯著蘇艾卿的衣裳說:“媽媽,你快躲起來,一定是張胖又來了。”聽得蘇艾卿心裏好一陣心酸,蘇艾卿至此知道,張胖來的那天晚上,潤潤其實一直醒著。
蘇艾卿站在門後,她觀察潤潤,看兒子怎麼應對,隻見潤潤站在門後大聲說:“誰呀?”門外沒有應聲,潤潤又說:“敲什麼敲?請問你是誰,你不說話我不會給你開門的。”門外的師傅說是收水煤氣費的,他才開了門,娘母子方才鬆下一口氣。
這提心吊膽的日子過夠了,思忖再三,蘇艾卿決定把給潤潤存的六年期的學費提前支取,這是柳昆離開汴津時,蘇艾卿開始給兒子存的,那時一咬牙存了六年期,每月280元,到時大約有兩萬元。盡管存起來有些吃力,中間有幾次甚至不得不漏存,但總算是存下了捌千多元。蘇艾卿是給兒子上大學準備的,雖然兒子離上大學還早,但蘇艾卿心裏明白,柳昆惹上的這些麻煩不是一年兩年能理順的,以柳昆的能力與德行,也許得八年抗戰!自己不省點錢給兒子存上,到時候兒子的教育都會成問題。
沒想到張胖胖逼債如閻王,蘇艾卿想自己受點驚嚇無妨,可潤潤也變得這樣的敏感,更讓人心疼的是從來不做夢的潤潤竟也做起了惡夢,那天午夜12點鍾張胖胖的催債電話把蘇艾卿和潤潤都叫醒了,到第二天早起時,潤潤說:“媽媽,我昨晚做了一個好奇怪的夢,我和爸爸媽媽去旅遊,後來沒錢回家了,有三個壞蛋把我們的包也搶走了,我們隻好去偷羊,那老羊我不敢偷,那小羊我又可憐它,所以兩隻羊都沒有偷成,後來那三個壞蛋來了,把兩隻羊都偷走了。他們偷羊時毫不猶豫。後來,爸爸媽媽就和他們吵起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