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瓦圖世族的一族之長特·封丹納伯爵,曾經效命於波旁王室,在旺代黨人1789年法國資產階級大革命時期,許多貴族進至法國西部的旺代地區,以國王路易十六的弟弟普羅旺斯伯爵為首,組成反對共和、複辟王朝的反動勢力,史稱旺代黨,並於1790年3月發動叛亂,兩年後失敗。與共和政府內戰期間,他展示了自己的聰明才智與勇敢精神。那是近代史上血雨腥風的一段時期,保王黨的大小首領都麵臨著死亡的威脅,特·封丹納伯爵也是九死一生,因此他常常笑談自己:
“我可是為王室出生入死,差點兒戰死在國王寶座前的呀!”
雖說這隻是笑談,但也不完全是胡說的:在四路的血戰之日四路,地名,位於法國西部山區。旺代保王軍和共和政府軍曾在此激戰,雙方死傷慘重。,伯爵確實被埋在死人堆裏過。他不愧是旺代黨人忠心耿耿的代表,就算被共和政府抄了家產,家道衰敗了,他也仍然不為所動,拒絕了拿破侖皇帝的招安,毫不貪圖高官厚祿。在他的眼中,貴族的傳統道德就是宗教禮法,就連成家立業這件事上,他選擇配偶的標準,也都是嚴格按照那些信條辦的。當時可以提親的人當中,有一家新貴,靠革命起家,條件十分優渥,伯爵都毫不動心,反而娶了沒有一點家產的特·甘爾迦羅埃小姐。因為特·封丹納認為就算她家沒有財產,她也是出身於布列塔尼地區的名門世家的名媛。
波旁王朝第一次複辟的時候,正是特·封丹納伯爵家的日子最拮據的時期,因為他的子女眾多,莊園的收入又非常的微薄,他的收入已經沒有辦法支付兒女的開銷了。伯爵的個性非常爽直,原本他並沒有低頭彎腰、謀求恩典的打算,隻是終究抵不過妻子的一再哀求,隻好離開莊園,去了巴黎。到了巴黎,他看見往日的同僚為了在複辟政府中奪取高官顯位,一個個都變得利欲熏心,極力鑽營,伯爵先生感覺寒心了。正當他要返回莊園的時候,突然收到了一封頗有名氣的內閣大臣寫給他的任命信函,通知他被晉升為旅長。按照當時頒布的新法令,凡是舊日為旺代黨軍效勞過的軍官,都可以將路易十八即位期間的二十年計入軍齡。很快,榮譽團十字勳章、聖路易十字勳章,個個都不求自來了。接二連三的恩寵,讓特·封丹納伯爵動搖了回家的念頭,他認為王室還沒有忘記他的功勞。原本,他是每個禮拜天都要帶著全家人到杜伊勒利宮將帥廳等候的,每當看見親王們去聖堂做彌撒,他們都要虔誠而且齊聲地高呼:“國王萬歲!”但是現在,光是這樣做已經不能讓他滿意了,於是他幹脆請求國王召見。本來這也算不上是什麼特殊的寵幸,所以請求很快就恩準了。當時,宮廷中的老臣眾多,一頂頂撲滿香粉的假發,如同白雪覆地一般,占滿了整個宮廷。在宮廷上,舊日的同僚看見他,表現得都相當冷淡。相反,那些平日來往不多的親王們卻對他“無比親切”,當然,這詞兒是他在受寵若驚時自己脫口說出來的。這麼說也不奇怪,在他的印象裏,一位未曾謀麵,隻是聽說過他的親王,竟然溫雅謙恭,主動上前同他握手,稱讚他是最純粹的旺代黨人。不過,高貴的親王隻是賜予他無上的榮光,卻對他因戰爭而損失的財產一字不提,也不問他慷慨捐助給天主教軍隊多少金錢。伯爵這才明白,原來他是自掏腰包來作戰的,但是現在就是後悔也晚了。
召見臨近結束時,特·封丹納伯爵認為機不可失,想探探口風,便婉轉地提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經濟狀況。國王聽了,便開懷大笑,要知道凡是充滿智慧的話,總是能讓他開心;笑過之後國王又回敬了一句戲言,隻是大家都明白,國王有意說出的戲言,聽似溫和,卻是比嚴厲的訓斥還要可怕。這時,一位國王的心腹近臣連忙走上前來,講了一句既含蓄又有禮貌的話,目的是婉轉地向計較錢財的旺代黨人暗示,現在還不是和主子清算賬單的時候,要是細查起來,有的賬要比旺代黨人的還要久遠呢,那簡直就成了大革命的史料了。
在王族的周圍各位顯貴重臣恭恭敬敬地圍成了一個半圓。伯爵小心地把住佩劍,不聲不響地往外移,在瘦弱幹枯的腿縫中穿行,好不容易才退了出來,穿過王宮的庭院,直接登上了停在宮門外的馬車。伯爵仍保持著老式貴族的派頭,脾氣仍然很倔強,他對同盟之戰與巷戰同盟之戰,又稱三亨利之戰,發生在16世紀80年代。亨利·特·基茲與亨利·特·納瓦爾二公爵利用新舊教之爭,要推翻法國國王亨利三世的統治。巷戰係指1588年5月12日,同盟黨徒在巴黎築起街壘,反對亨利三世。的時代還是念念不忘,一上馬車,就不顧隔牆有耳,大聲地抱怨起朝廷的風氣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