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東方說,不管走。
校長說,那就讓你爹背著吧。老成,趕緊回去給孩子看病。孫老成回頭看了劉群—眼,又看了校長一眼,就回過身半蹲在地上,讓兒子趴在背上,他背著他兒子穿過操場在眾人的注視下走了。在後來的十多天裏,孫東方一直沒有去上學,校長到他家看過兩次,孔老師她爹孔祥禮也抱著兩個大西瓜去看過。孫東方先是尿了幾天血,後來那雞巴就漸漸地消腫了,孫老成也沒有再去找事兒,關於那首反動的打油詩劉主任也沒有再去追究,有關雞巴的事件好像已經風平浪靜了,可是等到這年的暑假,也就是工農兵大學生推薦政審的時候,這件事兒又突然鬧大起來。孔祥禮的女兒孔英被大隊裏推薦上大學,表也早已填好了,這回是上邊的幹部下來搞政審,政審也完了,這天搞政審的幹部由大隊革委會主任劉群陪著在孔祥禮家吃飯,菜剛擺到桌子上,孫老成就領著他的兒子孫東方進來了。那一天鎮上的好多人都跟在孫老成的後麵,孫老成一邊在街走一邊對看到他的人打招呼。孫老成說,我要到孔祥禮家去,他閨女把俺東方的雞巴打壞了。孫老成就這樣領著他的兒子走進了孔祥禮家,孔祥禮從凳子上站起來說,老成,你來了。
孫老成說,你閨女哩?
孔祥禮說,在廚房裏幫她媽做飯,我今天有客,正好你來陪吧。
孫老成說,我不是來陪客哩,你叫孔英出來。
劉群厲聲地說,孫老成,你想弄啥?
可是孫老成不理他,仍舊對孔祥禮說,我不是來陪客的,你叫孔英過來。
孔祥禮無奈,就朝屋裏喊一聲,孔英就走出來。孫老成看看孔祥禮,又看看孔英,最後他看著劉群和那兩個政審幹部,對東方說,把褲子脫下來。
孫東方就把褲子脫下來,孫老成指著東方兩腿之間那根軟軟的垂著的雞巴說,撥弄撥弄。東方就用手去撥弄他的小雞巴,可是撥弄了半天那根雞巴也沒有硬起來,仍舊軟踏踏的,像一根霜打的黃瓜。
孫老成說,這恁都看見了吧?咋弄都硬不起來,硬不起來雞巴就壞了,雞巴壞了他人就廢了。我就這一個兒子,他人廢了我還有啥熬頭?
劉群叭地—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孫老成喝道,孫老成,你反了!
孫老成不慌不忙地說,你使恁大勁幹啥?我又不是來找你說話。
劉群說,不準你在這裏鬧事。
孫老成說,你不就是主任嗎?主任就不讓群眾說話了?我知道你恨俺東方,東方看見你跟……說到這兒孫老成把話止住了,他看著那兩個政審幹部說,今天我是來給這兩位領導來反映情況的。
劉群說,你反映個啥……
那個年齡大些的政審幹部伸手攔住了劉群,他對孫老成說,說,你把話說完。
孫老成說,我不說,叫俺東方說。
政審幹部看著東方說,你說,你看見啥了?
東方指著孔英說,我看見她跟劉群在大隊部裏脫了褲子睡覺,我們好幾個都看見了,新村,河水,新社,還有躍進,我們都看見了。
劉群的臉刷地一下變得鐵青,他伸手指著孫老成說,孫老成,這話是你教的,我可是革委會主任,你誣陷我,你今兒個不把事給我說清楚,我抓你的階級鬥爭!說完他誰也不理,持著—臉橫肉撥開人群走了。
鎮上的人很快就把消息傳開了,人們都等著看孫老成遊街,可是一直等到秋天,也沒見有動靜。鎮上和別村被推薦上學的青年都走了,隻有孔英沒有接到通知,孔家的人知道這事兒壞在孫老成手裏。孔英和劉群的事兒一傳開,孔英也沒臉到學校去,也不去隊裏上工,—個大閨女整天在家裏捂著。孔祥禮覺得在眾人麵前抬不起頭來,於是就跟老婆說,找個婆家嫁出去吧。接著就找媒人說了一個遠道的人家。好在男方那邊有孔英的一個表姐在,知根知底,小夥子在內蒙古當兵,聽說已經提了幹,將來孔英還可以去做隨軍家屬。他們之間互相寄了—回照片,這事兒就定了。孔祥禮兩口子出了一口長氣,和男方商定結婚的日子定在農曆十月十二。那天男方來接孔英的馬車上午九點就來到了鎮上。孔家的人正忙著往馬車上裝嫁妝,誰知這個時候孫老成領著他的兒子又出現在孔家的大門前。孔祥禮—看見孫老成腿就發抖。孔祥禮說,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