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2008年難以釋懷的往事,應該從女兒寒假回家開始算起。雖說我們事先一再叮囑女兒早些訂票,可是她還是為考試而耽誤了行程。
剛開始女兒還沒覺得什麼,我和妻子打電話或發短信催促,她都是言語輕鬆,說已在網上訂了車票,實在不行,還可以找同學幫忙。
可等元月12日考試結束,再去問她,女兒就有些慌了,說車票仍然沒有著落。這個時候,同在北京上學的兒子回家都已好多天了,埋怨妹妹不懂得未雨綢繆的道理,說如果提早打算,就不會搞得全家人如此緊張。
兒行千裏母擔憂。最著急的自然還是妻子,似乎發短信和打電話不解決問題,幹脆直接打開電腦,同女兒通過QQ聊起來。“到底怎麼回事,硬座票也買不到嗎?”妻子都忘了打聽女兒考試情況,開口就問車票之事了。“整個北京城一票難求,火車站連站台票都停售了!”我和兒子屏住呼吸,通過妻子的耳麥,依稀聽到女兒的聲音。“其他同學都走了嗎?”妻子又問。“都走了。”女兒回答。“這可咋辦呀,這可咋辦呀!”妻子眼裏好像噙著淚花,甚至連聲音也有些變了。
我馬上找出通訊錄,開始和北京的熟人聯係。然而這個時候,因為自北向南的大麵積低溫雨雪和冰凍影響,全國的交通異常緊張,買到一張車票幾乎成了一件最難的事情。熟人都說換作平常是小事一樁,而如今實在是力不從心了。我又托人請鐵路上的朋友幫忙,想通過先想辦法擠上車,然後再補票的方式把女兒捎帶回家。可是左等右等卻始終沒有回音,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著急的等待之中,妻子忽然打聽到一個好消息,說是一位小學老師的兒子就在北京的交通部門工作,如果能同他取得聯係,女兒回家的難題一定會迎刃而解。於是通過迂回戰術,妻子就和我妹妹取得聯係,因為是同學關係,由她先將情況告訴老師的女兒,再請她轉告哥哥給予幫助。很快我妹妹就回了電話,說老師的女兒已經和北京的嫂子通了話,說她哥哥不分白天黑夜已連續多日在單位加班開會,等晚上回家一定轉告。
我們懸了多日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考慮到女兒這幾日擔驚受怕,而且此時已是夜半三更,就不再把女兒從夢中叫醒。可等第二天再和女兒聯係時,宿舍電話就一直沒人接了,發了幾次短信也不回。不知發生了什麼情況,我們剛剛平靜下來的心,複又開始變得緊張和不安了。
就在這時,兒子的手機突然接到一則短信,緊接著他的臉上掠過一絲喜悅的笑容。原來兒子離校前就給一位同學作了交代,說無論如何幫妹妹買張車票。他說同學告訴他妹妹已經上車,兩天後即可與家人團聚。看來在老師的兒子幫忙之前,已經有人解了女兒的燃眉之急。就在這時,女兒的短信也隨之而來,說之所以沒有告訴我們,一是時間比較緊,她急著出去買些車上吃的東西,二是手機快沒電了,怕快到家時和我們聯係不上,讓我們放心好了。女兒上大學以來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擔心是在所難免的,何況女兒還是孤身一人呢。我們就開始時刻關注中央電視台的天氣預報,祈求西行的列車不要因為天氣原因而受阻,期盼朝思暮想的女兒早日平安歸來……
當我們還在回憶冰凍影響之時,一場更大的自然災害突然襲來。“5·12”汶川特大地震,頃刻之間讓一幢幢樓房變成了廢墟。老人失去了孩子,兒女沒有了父母,巨大的人員傷亡和經濟損失,讓全國人民和災區同呼吸、共命運。
那些日子,我們的心揪得緊緊的,眼裏時常噙著淚水。上班的時候,聽誰講到一個關於災區抗震救災的動人故事,我們便會銘記在心,回到家複述給親人,讓盡可能多的人一起為此感動。那些日子,平時最愛看韓劇的妻子,卻不由自主鎖定了電視新聞頻道,一遍一遍看著新聞報道,一遍一遍流著眼淚。因為一整天都在流淚,眼睛已經紅腫,嗓子也幾乎啞了。我還發現,那些日子妻子除了中央台,看得最多的就是四川電視台,許多第一時間的獨家新聞,就是我在妻子那裏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