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我和《新疆日報》的緣分,還要追溯到上世紀70年代末期。當時我在蘆草溝“5·7中學”讀書,因為懷揣一個作家夢想,而地處偏遠鄉村的學校又缺少課外讀物,我便借學習委員的身份公私兼顧,常常走進教師辦公室,名義上是送作業本,實則是翻閱《新疆日報》,如果正好遇上文學副刊,我便如饑似渴認真拜讀,癡迷到上課鈴響了都毫無反應。
我一次次被那些精美的文字所感動,時間一長也躍躍欲試,而且終於破天荒偷偷給《新疆日報》投稿,然後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焦急等待。然而等待的結果卻是退稿,和一張草草幾行字的格式化退稿信箋。可是我仍然激動不已,因為我畢竟走出了文學之路的第一步,而且就是這次不同尋常的大膽嚐試,讓我在全班引起了一場轟動,甚至連任課老師都刮目相看呢。
畢業那一年恢複了高考,我有幸被山東曲阜師範學院錄取,所學專業就是漢語言文學。到底是高等學府,圖書館世界名著應有盡有,閱覽室報紙雜誌琳琅滿目,我好像海綿吸水一樣,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之中。與此同時,我的寫作靈感再次萌發,不時有新作湧現,自然又想到《新疆日報》,因為這裏是我夢開始的地方。於是題為《獻給祖國》的抒情詩,就這樣在1981年10月4日發表了,成了我在《新疆日報》的處女作,被永久珍藏在心底。
記得收到剪報是在一次自習課上,當輔導員老師帶著厚厚一遝同學來信走進教室,大家蜂擁而上爭著取信。有個同學發現我有一封報社來信,感到非常好奇,硬是纏著要我當眾打開。然而等我剛一打開,卻又被另一個同學搶走了,而且很快聽到他在高聲朗誦:“祖國,親愛的祖國/世上還有什麼能與你媲美/隻有母親,隻有母親這個稱謂/才具有這般神聖的神威”。這是我詩中的一段文字,於今想來依舊感慨萬千,為同學聲情並茂的激情朗誦,也為我從此贏得詩人桂冠的那份驕傲。
1982年大學畢業之後,我已有多篇作品在《新疆日報》發表,甚至突然有一天收到了肖廉老師的約稿信,我受寵若驚,急忙準備好稿子從鄉下趕到報社,遺憾的是那天肖廉老師正好外出,我隻得留下稿子悻悻而歸。不過第一次走進那幢神秘的大樓,卻也讓我不虛此行。印象中報社老樓灰頭土臉,敦敦實實,入得樓內光線有些昏暗,因為腳下鋪有地板,踩上去咯吱咯吱響得厲害,越發讓人躡手躡腳。不像現今的報社大樓,赫然矗立在紅山轉盤處,遠遠望去就是一道亮麗風景。
雖說那次和肖廉老師擦肩而過,但對她的文字功夫卻是欽佩之極,印象深刻的是老師刊發於《新疆文藝》頭條的小說《落霞》。這是我第一次拜讀老師的大作,深感情節曲折,人物鮮活,筆力老到,不是我等可以望其項背的。所以愛屋及烏,更加喜歡“東風”文學副刊,一有新作,便立即郵寄過去。
這期間除了詩歌,我還發表了不少散文。前些日子去鄉下看望老人,遇上一個同鄉,他閑聊中提及《澇壩溝杏園紀事》這篇散文,不能不讓我心存感激。該作發表於1984年12月23日,二十幾年之後仍然有人記得,委實不易。
不過對我來說,確有兩篇散文具有特殊意義:《妻子》1986年3月9日見報,一則因為頭一年妻子剖宮產,我不在身邊,感情上說不過去;二則妻子的生日恰好是在“3·8”這天,借此機會將《妻子》隆重推出,對我來說是最好的彌補。而1988年7月3日發表的《忘不了您那清瘦的麵容》,則是為紀念維吾爾族著名詩人克裏木·霍加趕寫的一篇悼念文章。先生是我仰慕已久的大詩人,而且在他生前有過多次書信來往,直到後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他本人,這些無不對我的文學寫作產生深刻影響,因而聽到先生去世的噩耗,我覺得最好的紀念方式還是通過文字來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