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想到結婚的那一刻,她又想起高中以及小時候的日子。那時她的所有所有都是黑色的,滿眼滿眼。那時有人怯怯的說過她孤僻,又有些高傲。她都沒在意,現在想起來,那些小朋友還真可愛。
那時的她就像寄居蟹或蝸牛一樣,總想縮進自己的殼裏,就像以前太古的時候,那個時候人的祖先還不成其為群居的動物,而是獨自居住在自己的洞穴裏。
想著想著,她突然笑起來,至於嗎,有什麼承受不了呢。眼淚順著眼角劃過臉頰,她舔了舔,有些發苦。她想起孤兒院那個男孩。
那個男孩很瘦很白,腿筆直筆直的。以至於剛送來時大家都以為是女孩子,連老師都把他分在女生宿舍。當他進到女生睡的地方時,旁邊不知是誰說了句:“老師,他是男孩子”。
周圍一下子就靜了,隻維持幾秒鍾。周圍便像炸了鍋是似的。
“真的假的”。
“好白呀,眼睛好大”。
“真像我家剛買的洋娃娃”。
正在大家議論紛紛時,那個男孩近乎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別碰我”。男孩的身子變得通紅,太陽穴的青筋脹的像豆角一樣。似乎有些喘不過氣,手腳有些打哆嗦。在毫無預兆的情況栽倒到地上,老師從剛開始的尷尬一下子就慌了,馬上抱起了男孩。
從那以後,隻要那個孩子一出現。周圍的孩子都躲到一邊,竊竊私語。而不管別人怎麼說他就像海底的礁石一樣無動於衷。
葉欣蕊記得那天她不小心摔倒了,她沒馬上爬起來而是雙手抱膝。默默的坐在地上,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地上濕了一圈又一圈。
一隻發白似乎隻剩下皮的手伸了過來,食指和中指順著淚痕劃過來劃過去。手上的骨頭硌臉,有些疼。葉欣蕊有些煩,抬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剛來的男孩。
他順勢坐在了欣蕊的旁邊。
男孩的眼睛,眉毛亂動,得意得像是在他的臉上跳舞。
他嘴一張說:“疼嗎”
葉欣蕊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說:“傻子才不疼”。
他有些惱,低下頭有些落寞嘟囔著。“從眼角裏流的淚多半都是不疼”。
欣蕊說:“你怎麼知道”。
男孩忽然他捧著欣蕊的圓圓的臉,渾身都帶著感情,那感情就像開閘了一般從他的眼角流出來,欣蕊用胖乎乎的手被擦著,可怎麼擦也擦不完,就這樣擦著流著再擦再流。
欣蕊的眸子像浸在水裏的墨晶石,“你叫什麼”。
男孩在欣蕊的手心寫了:風。
從那幾天之後,男孩被人接走了。她再也沒見到那個叫風的男孩,從那天起她知道從眼角邊流出的淚是不會心痛的。
葉欣蕊在孤兒院總是穿著黑色的衣服,她總把臉藏在豎起的衣領裏。這樣使她可以與世隔絕,不受外界的影響。現實生活令她懊喪、害怕,弄得他終日惶惶不安。也許是為自己的膽怯、為自己對現實的厭惡辯護吧,她可以躲在裏麵逃避現實。
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她不知道為什逃避,逃避什麼。男孩走之後讓老師交給她一幅畫,那時的她不知道畫上的那朵花是什麼。而現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那朵花就像是她,而她就像那朵花。
她打開抽屜,拿出那張畫。時間有些長,有些掉色。
那是深紫色的花朵,近乎黑色,低垂的喇叭形。它有點像百合,曼陀羅花單葉互生,先端尖,基部兩側不對稱。曼陀羅花的花蕾萌發於葉叉間,長度約有六厘米。
那朵曼陀羅花盛開在刑場附近,它們仿佛冷靜的旁觀者一般,記錄著生命逐漸消失的每一個瞬間。傳說曼陀羅喜歡生長在沒有人際的地方,那是一種被詛咒的花,沒有一個找到曼陀羅花的人能夠安然離開。
就像不可預知的黑暗、死亡和顛沛流離的愛,被傷害的堅韌創痍的心靈。欣蕊總覺得黑色的死亡和白色的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極致。
每一盆黑色曼陀羅花中都住著一個精靈,他們可以幫你實現心中的願望。但是,他們也有交換條件,那就是人類的鮮血。隻要用你自己的鮮血去澆灌那黑色妖嬈的曼陀羅花,花中的精靈就會幫你實現心中的願望。隻能用鮮血澆灌,因為他們熱愛這熱烈而又致命的感覺。
每個傷口都像是一朵黑色的曼陀羅,一邊妖豔一邊疼痛,並且湧動無窮無盡的黑色暗香。
那幅畫的下麵有著這樣一段話。
有一個長相奇醜無比的鬼愛上了一個美麗的姑娘,可正因為他醜,姑娘並不愛他,出於愛戀,他隻有把姑娘囚禁起來並善待她。
每天每夜的看著她。鬼總是和姑娘玩一個逃亡遊戲,鬼每次讓姑娘選擇是離開還是和他生活在一起,姑娘每次都選擇離開。但鬼每次都能找到,姑娘問了原因,鬼總是搖搖頭。一次鬼醉了,笑著對姑娘說隻要你活著我就一定能找到。聽了這個姑娘又一次離開了,鬼發瘋的找她,可當鬼找到時姑娘已經變成了一具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