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西北方向四十公裏外,這裏已經難再見到S市區裏隨處可見的高樓大廈,就連城鄉結合部裏經常可以見到的種種由外來務工人員隨意搭建的簡陋違建窩棚也難見到,因為這裏不是城鄉結合部,嚴格地說,連S市的郊區也算不上。這裏離開繁華的S市區及被外來力工者密集分布的郊區實在是太遠了,更何況,這裏到處是山,與幾十裏外的繁華都市相比,這裏是真正的山區。
一條兩車道的水泥公路,通往這片山區。然後,像一條緞帶一樣,在起伏的山林間纏繞。這裏的山巒可謂連綿不絕,以至這條依山修成的盤山公路也隨著山勢七扭八拐,像極了肢體柔軟,盤曲行進的蛇身。
這片令人讚歎的婉轉公路上,任意挑一個外突的彎頭,就可以隔空眺望到幾十米乃至幾裏外的山路,就算直線距離隻有三十米的距離,若不走完那動轍數倍十數倍乃至數十部長度的大彎頭,彼頭與這端永遠隻能以一種以“倆倆相望”這麼頗富情調實則無奈到極至的方式默然相守。
至於那些掩在流嵐翠色中,儼若出岫雲龍的路端,它們是神秘的!因為通常你總是沒辦法看清它們的全部,僅僅掩麵含羞略顯身段的它們,固執地以藏頭露尾的方式存在著。你能看到的頭節,必定從某個山肩橫出,而在你看極目追逐時,它卻一個轉身,俏皮地繞過了更遠的山腰,不留一絲痕跡地掩去,令人哭笑不得!
又有某些路段,公路則是在一道坡上折來折去,漸漸往山頭徐徐攀升,一個個將近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看得令心驚不已。相信,若是從空中鳥瞰這裏的山路,其景象絕對非常壯觀。
這就是S市的盤雲嶼。
盤雲嶼不是一座山的名字,而是這片在南方經常可以見到的山地丘陵的稱呼。盤山還好理解,可嶼字在緊依海濱的S市人來說,通常冠於小島為名,而眼前這一片莽莽的山林,頂著這個“嶼”字,頗有張冠李戴之嫌。
一輛警車停在進入山林彎道入口處,一塊三人高的青色巨石立在一旁,厚重的石壁上刻著“盤雲嶼”三個春蚓秋蛇一般的大字。婉轉多彎的筆勢,就像是在暗示了這片山林間那如蚓似蛇的盤曲公路。
“明明又不是島嶼,怎麼偏用個嶼字命名?”卓越一語中的,提起了這片山巒命名的古怪之處。
“沿海,霧多,經常隻露山頭。”袁冰言簡意賅地解釋道。
卓越本來也隻是隨口一問,並不指望袁冰解答。在卓越看來,袁冰未必會對這種無聊的細節傾注精力。可是,事實證明他錯了。於是,他聽得一臉愕然。
“哈哈,你真博學。”卓越毫不吝嗇地誇讚了一句,想著一個個山頭在茫茫的霧海中嶄露頭角,臉上浮起頗為感興趣的表情。
袁冰看了卓越一眼,嘴角微微一抿,算是對卓越這句誇獎的回應了。
“這片山裏有人住嗎?”笑了會兒,卓越若有所思地問道。
“有,不多。”即使是附加的說明,袁冰也絕不帶絲毫累贅。
“這裏的道路並不寬,濕度也不小,會適合賽車嗎?”卓越伸長了脖子,朝著公路進山的方向望去,遠處的山穀裏,有一些淺白色的稀薄霧氣霏然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