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2 / 2)

這時的二哥卻對小婢女抱以溫和一笑,輕聲說了句:“無礙。”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快觸過來的絹子,撩了撩衣袍便起身對客人躬身作輯,一把溫溫潤潤的嗓子開了口:“恕子謙今日失禮,先行回房換身衣袍,望在座各位大人海涵,晚輩他日必定自飲三杯以表歉意。”這般不動聲色地退了席。

我在心裏計較了一番,如果說三哥是那話本子裏所說的化屍粉,那二哥就是那化骨綿掌。雖說化屍粉卻是效果立顯藥效迅猛,徹底到連渣都不讓你剩,而化骨綿掌時效長,反彈率高,不動聲色地讓你恨不得自戕了圖個痛快。

如遇這兩人,八言錦句與君共勉,珍愛生命,定當避之……

百無聊賴的我往周遭桌席上尋了尋,發現今個兒號稱一枝牡丹壓海棠,人稱洛陽一枝花的唐三少依舊沒有現身,我估摸著今夜這枝花勢必是要翻牆了。

想到這心髒瞬間顫了顫。

我穩了穩起伏的小心緒,凝眉問道身後的阿奴:“你今早兒可有將仙人球搬至後園的牆角處曬太陽了”

見阿奴點了點頭,我一臉受驚叫出了聲:“壞了壞了,那可是三哥翻牆專用路線!”

“要是傷著三少爺就……”阿奴在一旁捂嘴驚叫道。

未等她話音落下,我已離了席,撒開兩腳丫子直往後園奔,邊跑邊碎碎念道:“壞了壞了,可不能將我的寶貝仙人球給傷著了,我的心肝肉……”

待匆匆趕至後園,遠瞧見高大的鳳凰樹下靜靜的站著一個人,正背對著我仰頭觀望那大簇盛開,似紅雲織錦般熱鬧的鳳凰花樹。

此人輪廓在疏朗的月輝映襯下顯得格外清瘦,但在這大半夜裏委實叫人瘮得慌。我壯了壯膽,走過去踮起腳尖迅速拍了拍他肩膀,然後又迅速縮回了手。

確實是人。

暗舒一口氣便大膽地循著他目光往鳳凰樹上看去,並無甚特別,我想了會兒十分了然地點了點頭。

“兄弟,這樹不長果子,你就算等個萬兒把年也等不到果子掉下來,又何苦在這眼巴巴地望著。”

那人原是被我拍過之後正上下打量我,聽了我的話後眉角倏然揚起,盛滿了譏誚的眸子瞪得大大的,十分孩子氣地嗤了聲:“哪家不知禮數的野丫頭,見了爺竟敢不行禮,還用此等拙劣的把戲吸引爺注意。”

“你……”

“爺告訴你,就你那小把戲能入爺的眼?”那男子氣勢有些煞人。

“我也是男人”我立在原地,皺著眉頭看了他半響。

“你……管自己叫男人?”那人將“男人”二字咬的甚是怪腔怪調。

不待我回答又自顧自接著說:“我雖是個路癡,但眼睛可沒瞎……”

說完還緊了緊自己的襟口,頗有感慨狀搖頭:“你這樣的野丫頭自是沒見過我這等姿色,免不了……”

我在心中默默念了三遍今夜月色如此美好。

沒忍住,一把抽出腰間的長鞭甩在他腳下,惡狠狠地放話,“本小爺可是貨真價實的男兒郎,豈容得你在此胡掐!莫要再一口一聲的野丫頭喊了,信不信我這就把你嘴皮子給撕了?”

那人被氣得連眼梢染了分怒意,怒氣衝衝地朝我吼:“你敢威脅我?等我知道了你是哪家的野丫頭,不把你吊樹上打爺就不姓段!”

我自小是三個哥哥拉扯大,大哥二哥三哥又都是男兒身,其中年齡最長的大哥也是極為年輕,自是不懂怎麼照顧我這個唯一的奶娃娃。我又打小和三哥接觸最為多,在他悉心摧殘下能夠身心成長健全已實屬不易了。

三個哥哥也未曾用女子的規範約束過我,自然開竅得遲,對所謂男女之別更是一無所知。

彼時,我正忙於將麵前這個娘娘腔腰間青絛束帶給抽了出來,縛住他將他倒掛在鳳凰樹端,一手撫著鞭子一手掐著他的下巴,頗為誠懇地搖頭嘖嘖道:“兄台今日如此冒犯小郎我,是否覺得很是愧疚?”

我瞧著他沒有吱聲,便接著問道:“不說就算是默認了啊……家兄曾經教育過我,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如此,作為回禮,我抽你三鞭可是妥當?”

我見他依舊沒有吱聲,獰笑著掂了掂手中的鞭子:“不說話就算是默認了啊……”便不再多言,展了鞭子立馬招呼過去,待抽完一鞭後發現此人已不在苦苦掙紮,心中犯疑。

走至他身側蹲下身,探了探鼻息尚且還在,又見他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冷汗沿著高挺的鼻梁滑下,竟是暈了過去。

我略略打量了他的臉,語氣不免有些不屑,“既生得如此沒用,又生得這般女氣,腦子還不太好使,人家姑娘是瞎了眼才會瞧上你罷?”

正在這時,異常靜謐的後園裏傳來了一聲吼:“誰!滾出來!哪個瞎了眼的狗東西竟敢暗算你三爺!”頓時,左邊的林子裏呼的驚起了一群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