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大驚。
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隻是驚訝地瞪圓了眼睛望著這群亢奮的好事者。
正在這時,禿四來了。
禿四的到來引起街坊們的一陣騷動,因為人們驚訝地看到禿四現在不禿了,他原先寸草不生的光腦袋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烏黑亮麗的頭發。
居民們紛紛擠上去爭著觀賞禿四,爭著問他為什麼一夜之間生出一頭黑發。
這場麵極像一個記者招待會。禿四對居民們的狂熱采取笑而不答的戰術。人們問得再急,他隻是傻笑道:嘿,嘿嘿,嘿嘿嘿。
王月貞等人終於喪失了對他的耐心,紛紛罵他是個混蛋,八杆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李月哭笑不得。她終於怒道,愚昧,可笑,不可思議。趙先生,我們進去談。
禿四急忙打開門請她進去,又用一個頂門杠子頂死院門。禿四請她進屋坐,她嫌掉價,執意站在院子中說話。
當得知何麗到上海了後,李月十分驚訝。難道何麗看趙大夯不可能有出頭之日了才不辭而別嗎,很可能。但,她也太不夠意思了,再急,也得和她李月打個招呼呀。
禿四十二分殷勤地搬來一個凳子讓李月坐。在他眼裏,李月已經是他媳婦了,何小姐昨夜親口許給他的還有假麼?
他拿起一把生鏽的菜刀就磨,那刺耳的聲音很難聽。李月站起來說,你忙。我走。
禿四扔下菜刀說,我正準備給小姐殺一隻綿羊呢。
李月連連擺手打開院門發現居民們一個個都在凝視屏息細聽。李月大怒:閃開,都閃開。
禿四也附和說,你們閃開給人家小姐讓個道兒呀。人們大笑著閃開一條縫,李月奮力擠出重圍了。
禿四又自作多情地追上去說,小姐,小姐有空常來玩。我一般早晨在家,中午十二點鍾家,晚上都在家。
李月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十分厭惡這些白布街上的居民。她發誓這一輩子也不來了。這一趟白來了,羊肉沒吃成反惹一身騷。沒有打聽出趙大夯的住處還落了一身晦氣。
李月邊走邊不住地唉聲歎氣,不知不覺已經來到繁華的大街上了。她不知何去何從,便漫無目的地隨便轉悠起來。
突然,有人在背後拍了她一掌。
她一怔。
回頭看時居然是趙大夯。
她萬分驚喜,這下可得狠狠敲他一筆錢了,令她奇怪的是,趙大夯的臉色鐵青嚇人一片殺氣。她想,這也正常,亡命之徒嘛,自然是這副樣子。
李月說,你現在住哪裏。
趙大夯沒好氣地說,住哪兒與你有什麼關係。
李月想,他已經是驚弓之鳥了,住哪兒都不敢實言相待。
他們各懷心事站住路邊一個電線杆子旁邊,開始了這場不愉快的談話。李月說,你媳婦也太不仁義了。你一出事,她這邊連麵都不露,跑了。去上海了。
趙大夯一怔,你是說何麗吧,你怎麼知道她去上海了,不是你帶她出來的嗎
李月懷著對何麗的不滿,添鹽加醋地說,我在城裏看你總是不回來,心裏實在掛念,昨天傍晚去了你家,她說你是個人販子。要到城裏揭發你。
趙大夯大怒。
他相信李月的話。因為他把什麼都對何麗講了。何麗極有可能說出這種話。他低聲說,那你為什麼還帶她出來?
李月看到趙大夯眸子中的一束凶光了,早就嚇得魂飛魄散。她說,我,我一開始也不知道呀。她開始說,你來利縣城了,要我帶她看你。不料我剛把她帶到利縣城她就改口了。
趙大夯說,她現在何處?
李月說,不知道。
趙大夯不信。
他說,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李月分辨說,我真不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她紮進人堆裏,就不見了。你放心,不管你有沒有那事,我都不會出賣你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李月以為趙大夯會被自己的話感到。不料他悄悄從懷裏摸出一把匕首貼近她的胸口低聲說,你不告發我更好。如果說話不算數,我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