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麗最終決定與田華結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絕非一時心血來潮。
倆人可謂是一見鍾情。何麗醉酒後的三天三夜全是在他家中度過的。他無微不至地關懷令她不得不怦然心動。他對她也是一往情深。臨走時倆人居然難分難舍情意綿綿了!
何麗決心聽出王桂花的建議在了解一段時間再說婚嫁事宜。何麗現在非常想嫁人,非常非常想有個家。不華麗也罷隻要能遮風擋雨。有個家,疲憊不堪的身心才不會受風吹雨打。有個家就可以怡然自得閑庭信步談笑風生不至於再受無謂的驚嚇。有個家,就可以做名正言順的太太、孩子他媽,而不必無休無止地寄人籬下。有個家,她就可以擁有李三妮式的恬談自如。絞盡腦汁機關算盡,又是何必呢?
其實,機關算盡算來算去是為什麼?為的不就是幸福麼?那麼嫁給田華她就覺得挺幸福。田華是比較傳統的男人。他十分勤勞也比其他莊稼人多一點經濟頭腦,農閑時和田中一起走州過縣跑長途也收入頗豐。何麗想,衣食無憂,就可以了。
每個人對幸福的看法都不盡相同,可能一百個人就有一百種看法。可見幸福並沒有什麼具體標準。但隻有人們知足常樂自己感到滿足才能稱之為幸福吧?何麗不斷想著一個故事,一個女詩人自以為很幸福旅行來到草原上遇到一個孤苦伶仃的可憐老婦人。女詩人十分同情她,而老婦人眼中一個年輕女人居無定所,流浪漂泊,太可憐了。女詩人十分同情她,而老婦人卻拉著她的手連連說,寧吉!寧吉!意思是,可憐!可憐!。在老婦人眼中一個年輕女人居無定處,流浪漂泊,太可憐了。
這個故事是何麗很久很久以前聽說的,聽完也就忘了,現在說不清為什麼又不斷想起來。
在進丁旺家之前她見到失魂落魄的趙大夯了。他說他已經安頓好妻子這就準備自首。
何麗不敢看他布滿血絲的雙眼和蒼老許多的麵孔。她對他的壯舉沒有表態。
他說,丁雪紅之死使他明白什麼叫真善美什麼叫假惡醜。如果不去自首他一輩子都不得安寧。他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何麗說,雪紅的屍首呢?
他搖頭。
何麗沒頭沒腦地說,你愛她麼?
他沒搖頭也沒點頭。
他一臉茫然。
也許他不太習慣愛這個對他來說過於新潮大膽的字眼。啥叫愛?他還真沒有細想過。這真是個新鮮詞兒!不,不新鮮,VCD他可沒少看,那些奇裝異服的姑娘小夥吼來吼去的不就是這個愛嗎?我送你的話你接受嗎?我對你的愛你會在意嗎?、愛情像杯隔夜茶,我卻要喝它、再愛我吧、我的愛人已經飛走了、我的愛如潮水,哪首流行歌曲能少了這愛呀?他聽得多了。
但越聽得多越糊塗。
即是艱澀難懂他就不強行去懂。聽歌聽的就是那個調兒管他懂不懂。
一旦別人把歌星們唱的愛與他的一個女人聯係起來他還真糊塗死了。這是哪兒跟哪兒呀?看到他的一臉的迷茫何麗感到一陣兒悲哀。何麗似乎看到丁雪紅美麗而憂鬱的大眼睛在遙遠的天國不停地眨動著,這兩行清亮晶瑩的淚珠輕輕滑落。她是否死得其所無怨無悔呢?
也許是吧。
但願是吧!
何麗看他一眼無言轉身離去,他目送她頎長苗條的倩影漸漸走遠直到消失在路的盡頭。他黯然垂頭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得很慢很沉重但義無反顧。在他的印象中這條路走到盡頭往左拐路西就是公安局了。他感到自己現在不是在走而是在跳,是崖是井是深淵是苦海都得往下跳。因此想像力並不豐富的他不斷聯想起丁雪紅七仙崖上的那一跳。丁雪紅一跳喚醒他冬眠十載的真善美了。何麗多麼希望這一跳可以滌盡他往日不堪回首的假惡醜嗬。
何麗不再去想趙大夯的長長短短包括丁萬代也很少去想了。對她來說這兩個人榮也好辱也好成也好敗也好進也好退也好,與她何麗已沒有什麼相幹了。依何麗的脾氣與她沒有利害關係的人和事,她就會塵封在記憶中不再考慮了。
可是,何麗真的把丁旺家當成自己的娘家了。她像其他懂事而勤快的女兒一樣裏裏外外打掃衛生做飯洗衣,領津津和丁剛到北山下玩耍。丁剛還不知道媽媽去世了。周莉死後白美英把他寄放在鄰居家不願再讓孩子受到打擊。孩子被解救出來至今一直鬱鬱寡歡完全喪失以往的天真活潑了。一家人為此是否憂慮卻又無可奈何,隻是希望小丁剛盡快把昨天的陰影忘卻早日恢複正常。
津津和丁剛不一樣。
這個小女孩馬上恢複以往的活潑在陽光下草地上蹦呀跳呀像一隻快樂的小鳥。她扯下柳枝編成草帽,上麵插滿紅的白的粉的野花。她把帽子戴在頭上問丁剛,弟弟,我好看嗎?丁剛怯怯地看著她沒說好看也沒說不好看。津津不高興地問何麗,阿姨,我不好看嗎?同學都說我好看!
何麗從她撇嘴皺眉的神態中猛然發現肖璐的影子了。何麗心中一陣兒驚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