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望著斷崖那頭,隻能依稀看到一個懸崖的輪廓,如此遠的距離,想安全過去,大概除了雲圖,她們都做不到。
雲圖順著崖邊走了一段,在一堆亂石前停住。他抬起的右手往下一壓,掌下似有千鈞之力,那堆碎石紛紛滾下高崖。後麵陡峭的山壁騰起一陣夏雷般的巨響,塵埃沸騰間,堅硬的岩石似被利刃切割,碎裂的岩石夾著巨響一線滾落深淵。
劈······劈山開路?
她們幾人張著嘴,麵麵相覷,傻的不行。
靜默了一瞬,雲圖轉過身來說:“從這兒走。”
說完,他便踏進去,她們隨後也跟了上去。
“恒伽。”雲圖沒有回頭,隻是說了一句,“布陣拖住禦疏。”
是了,恒伽那裏有往生鏡,裏麵記載有術族的陣法咒術。
酒酒轉過頭,恒伽正捏了一個訣朝路口一指,隻見紫光一閃,後麵的碎石跳動起來,迅速圍成幾個不規整的圓。
恒伽回頭看到酒酒對酒酒點頭示意,酒酒轉過頭緊跟上今衣的步子。
一道雷打下來,劃破黑暗的蒼穹,山頂傳來淒厲的怪叫,域趾獸的聲音在天地間不斷回旋。
她們在崎嶇的山路上艱難行走,豆大的雨點打下來,落在堅硬的岩石上,落在青蔥的樹上。
前麵的人停下腳步,酒酒隻依稀聽到十裏溪說了一句:“糟了!”
酒酒順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懸崖地下湧起大片白霧,一道雷劈下去,霧裏隱約晃過黑色的光影。
“果真是蜃湮!”十裏溪憂道,“禦疏與蜃族聯手,這事麻煩了。”
白霧漸漸升高,漫過崖邊,順著她們的腳踝就要吞沒她們,雲圖超前邁了一步,結了一個淡藍色的結界把她們與霧氣隔離開去。
很快她們就被霧靄包圍,遠處,一雙雙油油的眼睛閃著綠色的光,人身獸體的禦疏慢慢走進。
禦疏停下來,邪邪地笑起來:“雲圖大人,怎麼弄得這麼狼狽?”重重霧靄裏響起一個似男似女的聲音:“你終將為執行者陪葬。”
雲圖麵無表情的上前一步,一滴雨從他額前的碎發滴下,順著他冷硬的側臉滑到下巴。
“這樣做不值得。”冷風寒夜裏,雲圖的聲音比秋雨更涼。
雲圖身形一動,下一刻就奔進濃濃的霧裏。酒酒隻能聽到疾風呼嘯流轉。
天上雷鳴大作,滂沱的大雨打在淡藍色的光罩上,模糊了視線。
成群的域趾獸從白霧裏走出來,死死地盯著她們。
一隻域趾獸猛地撲上來,藍色的光罩凹進來,今衣抬頭正對上它猙獰的臉,嚇得後退一大步,酒酒扶住她,看著近在咫尺的域趾獸,酒酒也是心驚。
恒伽捏了一個訣劃過去,域趾獸一頓,突然呲牙,又往裏擠了一擠,扭曲的臉就要貼上來,恒伽一掌劈過去,域趾獸趁機咬住他的手把他拖了出去。
“恒伽!”十裏溪大喊,伸手想去拉恒伽,卻隻拉到他的衣角衣袂。
域趾獸將恒伽甩出去,恒伽在空中一翻,落在獸群裏,巨大的域趾獸迅速把他圍起來。
“別出來!”隻聽到恒伽大喊了一聲,便見他淩空而起,在巨獸之間來回周旋。
十裏溪看了一會兒,也縱身躍出去,快速跑到域趾獸的戰群裏。“這些人都瘋了,瘋了……”小老頭罵罵咧咧地也跑了出去。
酒酒和今衣相擁而立,沒有走出結界,酒酒知道她們的能力,在這樣強大的力量麵前,她們就像螻蟻一樣,看著他們在殊死搏鬥卻什麼也做不了。
隻見一抹黑影被甩到懸崖下,緊接著便聽到十裏溪的喊聲:“恒伽——”
什麼?
恒伽?
震耳欲聾的雷聲和雪白的閃電撕開厚重的雲霧劈下來,在頭頂上炸開,讓人有一種隨時會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感覺。
靄靄白霧中,恒伽就像斷了線的風箏直直掉進萬丈深淵。
酒酒和今衣衝出去,雨瞬間打在她們身上,濕了滿身。酒酒跑到崖邊,黑黝的山崖下什麼也看不見。
恒伽,恒伽……
細語呢喃的歌聲由遠及近,低遠綿長,就像祭祀時清唱的梵音,恍若天籟。
濃霧漸漸散去,在半空中逐漸聚成一片雲海。雲團變成黑色,世界開始暗下來,就像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
酒酒木然地抬起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天上。
蜃湮的幻境……
天空上的陰影一眨眼一變,片刻之間,像有一座島從雲霧裏升起來,閃著黃亮的光,什麼也看不清,隻依稀能見一個模糊的光影,天地間都變成一片亮色,遠遠的隱在蒙昧的夜色中,虛浮的仿佛蒼青的天穹生出的煙霧凝成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