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島——是什麼?
成群的怪獸在黑色的雲端上驚慌逃竄,一個紅衣少女執劍從那片光團裏策馬而出。
域趾獸停下來,禦疏捂住肩上的血窟窿,狠狠地道:“齊成瑾,你莫逼人太甚!”
少女神情冷冽,冷若寒冰:“禦疏——你本就該死。”
天上電閃雷鳴,雲端上卻毫無動靜,滂沱的大雨穿過他們的身體落下來。
紅衣少女衣襟飄揚,腕上胭脂紅的鐲子像浴了血一樣,她一劍刺過去,一隻域趾獸倒下,龐然的身軀瞬間化為一灘黑水,融進黑色的雲團裏。
那麼凶猛的域趾獸竟然就這樣死掉了?一劍就殺死了皮若銅鐵的域趾獸?
酒酒蹙眉,一滴雨落在她的眼角,輕輕滑落——齊成瑾,齊成瑾,你到底是誰?
她們有一樣的容顏,但她們絕不是同一個人,她的身上透著漠然的氣質,就像冰雪那樣尖銳冷冽。
酒酒心微疼,以前究竟幹了些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兒,會惹上這麼多又這麼強大的人?為什麼總感覺他們要尋仇的不是自己,有時候會覺得失憶之前的酒酒不是酒酒,他們口中執行者齊成瑾是另一個與她長相相似的人,仿佛她沒有失過憶,她的人生就是從三年前開始的。禦疏,蜃湮,你們非要如此趕盡殺絕嗎?
少女猛得轉過頭,騎在馬上躍下雲端一道閃電劈下來,映著她陰冷的側臉。
落雨紛紛,冷入骨髓。
酒酒抬起頭,呆呆地望著頭頂上方一躍而過的烈馬,少女執劍砍下,驀地,酒酒心中一緊,鋒利的劍尖定在離酒酒臉約一寸的地方。酒酒抬眼,烈馬在半空靜止不動,少女漠然的臉裂開,裂痕向下,人和馬劈劈砰砰的都碎成一片。
碎了……
酒酒抬眼看去——雲圖穩穩地立在半空,遠處雲煙似的小島漸漸淡去,禦疏也散成一片霧,驚慌的域趾獸被霧靄淹沒不見。
蜃湮不知去了何處。
濃霧散開,天地又變得一片蒼茫虛無。天上黑滾滾的烏雲投下雪白的閃電,險峻的山崖陰惻森然。
雲圖落在岩石上:“走吧。”
酒酒搖頭,指著懸崖下的深淵:“恒伽……”
禦疏狼狽地從樹林裏走出來,身後還跟著幾隻域趾獸。
“雲圖大人,我禦疏這輩子心高氣傲,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卻唯獨服你一人。”禦疏直直地看著雲圖,語氣突然變狠,“我既然敢到九州來,就沒想過要活著回去,就算死,我也要把她拖下地獄!”
雲圖隻是微微搖頭,沒有說話。
域趾獸圍上來,豎瞳像浸了血一樣紅。
雲圖淡淡地看向禦疏,十裏溪上前走了一步,目光緊緊地鎖在禦疏身上,小老頭淩空一翻,變出一把紫木繁紋的弓箭。
酒酒和今衣站在懸崖邊上,大雨從頭頂灌下來,冷得直哆嗦,酒酒隻能看到雷電打下來時他們在空中交錯的身影。
一隻冰冷的手突然抓住酒酒的手臂,光影倏忽間,酒酒看到十裏溪蒼白的臉,她急急地說道:“快跟我走!”
酒酒一個趔趄,就被十裏溪帶走,匆忙之間,酒酒根本來不及拉住今衣。在瓢潑大雨中,酒酒隻聽見今衣的一聲呐喊:“酒酒——”
半空中的那顆鮫珠照亮崎嶇的山路,酒酒心中隱隱覺得不安,冰冷的雨帶了刺一樣打在身上,從指尖顫到心裏。
心越跳越快,酒酒突然甩開十裏溪的手,往回跑去,她卻突然抓緊了酒酒的手,酒酒回頭看她。這時,酒酒隻聽到一聲歇斯底裏的吼叫:“老鬼——”
一道閃電劈下來,把天地都照得雪白,酒酒回過頭看到小老頭被一隻域趾獸甩飛到半空,身體斷成了兩截,綠色的眼睛死死地禦疏,卻再無半點生氣。
十裏溪躍到半空半空,卻沒能抓住小老頭,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體掉進深淵裏。
小老頭——死了?
“放手!”酒酒心中惶恐不安,掙開那個人的手想跑回去,可酒酒卻無論如何都掙不開。
酒酒冷靜下來,回過頭去看那個假的十裏溪:“你到底是誰?”
“十裏溪”隻是對著酒酒笑,沒有說一個字,酒酒卻分明感到一絲徹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