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掙紮著,百裏蒼突然麵向眾仆,彎腰屈膝,深深一拜,“一切,是我百裏蒼不對,我連累了各位。在此,我要說一聲,對不起,對不起!!“連接三個扣拜,敲打地麵,沉重有聲。
滿心的誠摯歉意,卻令在場的每一位百裏府仆人,個個都睜大了雙眼,目瞪口呆。他們沒想到,一向隻要求別人頷首的百裏蒼,今日,竟然也會有屈膝之時。更加沒想到,他會跟他們說對不起。他,竟然會跟他們道歉。
目光齊刷刷向跪地的百裏蒼射去,他們,依然有點不敢相信。而一側的夜郝奕卻隻是冷冷掃了一眼百裏蒼,依舊毫無反應。
似乎任何事在他眼中,都激不起一絲絲的情緒。這男人,簡直就是一隻冷血動物!
百裏蒼緩緩直起身,見得眾人的反應後,他隻是一臉苦澀地搖了搖頭。怪他咎由自取,現在後悔,已然晚矣。
不過,不管他們怎麼想的,他已經放下了自尊。所以,縱然下地獄,他也沒什麼遺憾了。
隻是,那件事,他絕不會屈服。姬宇烈,你想來個一箭雙雕,我就偏偏不讓你如意。即便是死,我也絕不會讓你得逞。
嘴角劃過一閃而逝的笑,百裏蒼抬眸,直視向那高座上的黃袍男子,突然道:“明人不說暗話。姬宇烈,若想得到那東西,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兩件事。”
姬宇烈眸色一冷,沉沉道:“你的要求似乎太多了,這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
然,百裏蒼卻全然不在意,輕哼了一聲,“一個將死之人,還有什麼好怕的。”
四目相對,兩人不語。他們在想什麼,誰都不知道。卻見他們凝視的雙眸,越來越暗,也越來越犀利。仿佛一把鋒利的鋼刀,正蘊勢待發著。
眾人不由凝住了呼吸。整個現場,呈現一種緊張的氣氛。能聽見的,隻有他們清晰可辨的心跳聲。
靜默了片刻,姬宇烈才道:“百裏蒼,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意思再明顯不過,他答應了。這個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也終於妥協了。多麼令人不可思議的事。看來,他為了得到那東西,還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百裏蒼冷然一笑,沒回應他,而是以眼神指了指自己被綁的雙手,“皇上難道就這點誠意嗎?”
姬宇烈眸裏劃過一絲狠厲之色,卻隻得朝身後的侍衛揮了揮手,“給他鬆綁。”
“是!”
侍衛立刻上前,戰戰兢兢的替百裏蒼鬆了綁。
夜郝奕俊眉挑了挑,看來,好戲要登場了。
眼角不經意間,卻又瞥向了一旁的淺若,他那雙迷人的唇角,又勾起了一抹不蔑的弧度。
對於眼前的女子,似乎,他有著永無止盡的厭惡與不屑。卻不知,他與她,到底有何難解的淵源呢?
寒風瑟瑟,獲得自由的百裏蒼倚風站立,眼掃府抵四周,剛毅的臉龐此時溢滿了深深的哀傷與悲痛。
突然,他的衣角被人輕輕一扯,一聲熟悉的輕柔嗓音低低傳來,“爹爹!”
他一怔,隨即低下頭。卻見自己的女兒正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己,一雙純淨的眸子,雖依舊清明,卻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黯然無光。
他眼眶一熱,上前就一把抱住女兒,鼻間哽咽道:“淺兒……我的淺兒。”
淺若任由百裏蒼緊抱著,明眸看了看四周,突然麵色一白,“爹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他們會被……”現下的她,腦子依舊有點迷糊。對於突然發生的一切,她仍然有點茫茫然。但她知道,這一切,都跟爹爹有關。
如此想著,她剛想向百裏蒼詢問些什麼,耳邊卻傳來百裏蒼刻意壓低的嗓音,“淺兒,答應爹爹一件事。”
看著眼前突然嚴肅的臉,淺若的心‘咯噔’了一下,“爹爹,您怎麼了?”
不再是以前一副慈愛的笑容,此時的百裏蒼,麵色顯得異常凝重。隻見他抬頭看了看四周,無聲歎了口氣,似對淺若幽幽說著,又似自言自語道:“看來,這次連老天爺都不打算放過我了。”
淺若依舊不解,“爹爹……”
話剛完,卻突然手中一涼。隱隱感覺,自己的手中,多了塊冰涼的東西,表麵光滑,像是一塊玉佩。
她一怔,一臉的不明所以,“爹爹,這是……”
“噓……”卻聽耳邊傳來一聲輕噓,百裏蒼刻意壓低了嗓音湊近道:“淺兒,記住爹爹的話。一定要好好保存這塊玉佩,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發現,知道嗎?”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卻帶來一股無形的威嚴,這是爹爹第一次用如此嚴肅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向來心細的淺若,自然察覺到了不同,於是,也一臉慎重地點了點頭道:“嗯!淺兒答應爹爹,一定會好好保管它。隻是,”她也不著痕跡地靠近百裏蒼耳畔,止不住地疑惑道:“爹爹,您為何要這麼謹慎啊?這玉佩到底有什麼來曆呢?”
隻感覺緊抱自己的雙手突然抖了抖,百裏蒼輕輕道:“這是,爹爹跟你娘的定情玉佩。所以,爹爹希望淺兒能好好保管。”原來,爹爹是想讓她代代相傳。
淺若會意地點點頭。
百裏蒼見狀,眼眸裏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淺兒,希望你以後,能明白爹爹的一片苦心。
兩人緊緊相擁,明眼人看來,隻道是父女倆的最後離別。所以,對於方才發生的一幕,自然無人察覺。
隻是,這一切,仍舊沒能逃過暗處的兩雙眸中。
暗暗地注視著深深相擁的父女倆,姬宇烈薄唇微揚,似笑非笑。
看來,事情越來越有趣了。百裏蒼,既然你願意玩,那麼,朕就奉陪到底。
眸子一轉,他又恢複了那高高在上的威嚴道:“百裏蒼,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原來,他等不及了。也是,那東西,可是價值連城呢。世上,又有幾人不想得到。
百裏蒼緩緩鬆開緊抱的手,轉身之際,仍不忘在淺若耳邊又道:“淺兒,記住了。”
“是,爹爹。”淺若也回以一臉堅定的神情。
最後看了一眼心愛的女兒,百裏蒼這才狠了狠心,轉過了頭,凝視向一臉陰鬱的姬宇烈,彎唇極盡冷漠地笑,“姬宇烈,放過所有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