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3)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我對爺爺的感情實在是太深厚了,在我的早期生活中,完全沒有父母的印象,連這樣的概念都很少有過,我就隻有一個爺爺,是他一手一腳將我撫養大的,他送我上小學、中學,後來又念大學,為了我,他幾乎放棄了人生的所有享受,隻是拚命地幹活,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可以說是我榨幹了爺爺的血汗,沒有爺爺,就沒有我的生命,也不會有我的成長,更不會有我的今天,因此,對待爺爺,我隻有感恩戴德的份兒,無論什麼情況下,我都不會忘記他的恩情。”

“就是啊,你的這種戀爺情結一深,就會長期陷入在對往昔生活的回憶與晦暗之中,對你的心態、人生都不會有很好的影響。”

劉樹森聽著,想了想道:“梅梅,你說的都不錯呢,其實呀,我過去在讀弗洛伊德時也對照著自己的人生作了一定的分析,隻是受個人感情的影響,不願承認、更沒想到要去校正曾經朦朦朧朧認識到了一些誤差與偏激。”

白梅見自己的分析被阿森完全接受,心裏自是高興得沒法,更是覺得劉家灣之行有意義有價值,完全忘了睡覺,反而變得越來越激動越來越興奮了。劉樹森早已疲累得直打嗬欠,都在將要入眠的時刻被白梅搖醒了,他也隻得陪著他熬夜聊天。

談過樹森的心理障礙,話題就轉到了那位熱情接待她的田爺爺身上。

“那位田爺爺呀可真是位好人,”白梅一個勁地讚歎道,“若不是他呀,我怎能曉得你的身世,曉得你的一切?老人對你很有感情,一直念叨著你,不知你分配在了哪兒,也不曉得現在過得怎樣,說你把他、把劉家灣全給忘了,自從你爺爺死後就一次也不回去了。阿森,你怎就不回去看一看呢,哪怕一次,難道你真的抽不出時間來嗎?”

劉樹森歎了一口氣道:“其實我也很想念田爺爺,想念那裏好多善良的鄉親們,很想回去走上那麼一遭,看一看,可是……可是我又不願意回去,我想徹底斬斷與故鄉的聯係,就是同學、同事、朋友,我也很少告訴他們我的故鄉到底在哪,我真的不願長期與故鄉劉家灣連在一起。隻要一想起那兒啊,我心裏就有一種刺激,就變得不能自製,就有一種莫名的羞辱與隱痛……”

“我認為這也是一種不正常的表現,”白梅又一針見血地指出道,“不管那裏多貧困多閉塞留給你多大的痛苦與災難,劉家灣總歸是養育了你,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即使你不承認也罷,在你的生命中已經打上了故鄉不可磨滅的烙印,不論你躲在哪裏,走向何方,無論你怎樣斬斷聯係,這一點你永遠也改變不了。”

劉樹森喃喃自語道:“是的,是的,我承認這一點……”

“在這方麵,你的老鄉何繼雄就做得比你要強多了,何繼雄是誰你知道嗎?”白梅說著,突然問道。

“何繼雄?”劉樹森下意識地反問道,突然想起他的嫌疑人身份,也就不便多說。他雖然一直在向白梅透露著有關案情的進展情況,而江大明發現的這條線索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萬一有什麼疏忽走露風聲,可就無法挽回了呢。

“何繼雄也是你們劉家灣人呢,是你的一個老鄉呢,他現在是江洲工商銀行副行長。”

“噢,你是說他呀,我認識,”劉樹森故意恍然大悟地說道,“咱們一個村子的,當然認識呀,隻曉得他在江洲工作,弄不清到底在哪個單位,再說他要大我一、二十歲,隔著一層代溝,也就一直沒有找他主動聯係過,沒想到他還升了工商銀行的副行長呀。”

“你可要向他學學,他就經常回村去看看呢,去年清明節都到山上跟他父母上過墳,你總總對你爺爺有感情,可他死後你連一次墳都沒上過,鳥兒都有反哺之恩呢,你的孝道在哪裏?”

劉樹森又被她擊中了要害,隻好悶悶地不做聲。

“臨走前我才偶然聽說他父親過去是個地主,一有運動總要挨整,後來還讓人民政府給鎮壓了,要說痛苦,他在劉家灣留下的總歸比你要深要大吧?可人家還經常回去看看,那才叫心胸呢,阿森呀,如果太過於計較、狹隘,雞腸小肚的,可辦不成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