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陷落(4)(2 / 2)

孫院長終於開口道,去吧,有什麼事再傳吧。歐陽太太與陳秘書一邊一個,攙扶柯議長出來。陽光下,柯議長越發顯得孱弱不堪。

尹畫家說,上我的車吧,吉普太顛。

喬市長說,沒事了,柯議長安心養病就是。有什麼事,小弟我擔著了。

車開以後,歐陽太太啐了一口說,他倒盡揀好!兩輛車駛入輔仁醫院,歐陽太太作為陪床,也在一個套間裏住下了。

晚飯後,陳早獨自來尋劍香。歐陽太太大概知道他之所趨,卻並沒有任何表示。

戲班子已經在前些日子遷出大堤,在集鎮上租了幾套民房,這兩天正排練一出《紅梅閣》,鼓樂之聲可聞。

陳秘書在劍香的屋裏坐到幾乎瞌睡,劍香才粉頭紅臉地回來。我以為你是把我忘了,這許久才來。

陳早沒心思同她調情,就說了柯議長的事兒。劍香也不相信柯議長會中飽私囊,說,八成是底下辦事的有壞水,結果倒黴的是他吧。

劍香一屁股坐在他麵前,用一張草紙揩紙粉。陳早撫摸著她的腰臀,果然有圓實的感覺,問,你是有了?劍香轉過臉來,輕聲說,不好嗎?陳早說,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她問,你難道剛才曉得?把他的手輕輕拉在她的小腹上。因為頭一次,我自己也不知深淺呢。

陳早說,這個時候有了,並不好。

為什麼?她慢慢站起來,我也快二十的人了。她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一切簡簡單單,我又不圖什麼大富大貴,這日子不差多添一張吃飯的嘴。見他若有所失而不是喜出望外,劍香有些失望。

陳早想到一旦他要擔當父親的角色,歐陽太太對他的寵幸很可能就到了盡頭,柯議長在這些事情上,多半聽夫人的。每想到即將失去歐陽太太的寵幸,他就周身發涼。盡管太太對他頤指氣使得很多,但是他依然時常在她身上吮吸著母性的甘芳,她是畢竟的成熟麼……

失望的劍香倔強道,不管你怎麼想,我都要養下孩子,哪怕離開戲班回家去呢。

陳早心煩意亂,我又沒說不要,已經有了,不要也不行啊。

當劉二刀突然出現在劍香的麵前時,劍香與陳早都吃了一驚,算來他已經出走一個多月了。

劉二刀麵目黧黑,顴骨高聳,他陰沉著臉將一個厚厚的布包扔在床上,你們看看吧!

陳早打開一看,正是那具雕有蘇東坡《醉落魄》的端硯,不由道,到底是……

劉二刀瞪圓眼說,劍香,你饒恕我!劍香全身一顫,什麼?為什麼?劉二刀垂下頭去道,我,我把你爹給打重了。劍香身子一軟,叫了一聲爹,好一陣才哭出聲來。劉二刀說,自從丟了那硯,受了那冤,他就決心把丟硯之事鬧個水落石出。他認定是武大頭做了案,他這一個月闖蕩江湖,到南京、合肥、杭州、蕪湖,沒想到還是在安徽歙縣的一個酒店裏撞見了他。他跟武大頭周旋了幾天,認準了他的可疑,就在一個夜晚把他灌醉了。從他嘴裏掏出了真話,但他始終不肯說出硯的所在。待他酒醒以後,他就重新不認賬了,他說他不能叫女兒劍香蒙冤。他說硯是在另一個人手裏,至於是誰偷的他不知道,他也不肯告訴劉二刀另一個人在哪裏。

劉二刀沒辦法,就把武大頭吊在小旅店裏,先是餓他,後是打他,他最後,還是把另一個人招了。那人是徽州一帶有名的文物販子,家居安慶,有一個莊園。劉二刀星夜赴安慶,九死一生,將這塊端硯擒來獻給劍香。

劉二刀說著掀開身上又髒又臭的襯衣,但見左胳膊上一個彎月形刀疤,分明還沒有痊愈。劉二刀盯著劍香說,不是我閃得快,那刀就切在我頭上了,乖乖,那刀快的!劍香淚水汪汪地問,我爹如今怎樣?

劉二刀說,也沒大事,我把身上的錢都給了他,如今他巳經跟你娘團聚去了。

劍香這才收了泣聲,對陳早說,你趕快把硯給柯議長送去吧,被它害的……

劉二刀不服氣地說,劍香,我提著性命,這一個月都是為了你呀。

陳早不悅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看現在還不能肯定呢。劉二刀瞪時踢翻一條板凳,怒道,婊子養的,你以為你是個人!

陳早臉色一白,退後一步,倏然拔出腰間的德國櫓子,指著他道,你不要自找沒趣!

有本事你開槍,劉二刀挺著胸膛說,放下這假雞巴,咱們到門外,空手掄拳地幹一幹,那才是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