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偶然遭遇(3)(1 / 3)

其時,縣長巳經喝了兩杯當地窖藏的老酒,酡紅了一張臉,端了酒杯到門口去道,朱大夫好大的麵子,遲來當罰喔!

朱風高一揚手,早有隨從自車上抬下一隻土黃色的泥壇。一層泥一層糙紙一層荷葉地小心揭了覆瓿,頓時一股沁人的酒香四下裏明亮地流淌。

人們先是一愣,繼之起了一片歡騰!縣長隨即將酒杯潑了,嚷道,這才是真正的老酒呢!清亮的酒汩汩篩出來,先篩在一把長嘴大錫壺裏,再兩手高擎,篩在一隻又一隻的紋邊藍花碗裏,剛亮的香氣更猛烈了。

看見大家喝得盡興,朱風高笑了,他翕動著鼻翼,一對貓眼神采四溢。他告訴來客,這壇酒還是他十七年前正式拜師學醫時埋下的。隨即一揮手,隨從又捧出一隻造型奇特色澤古舊的六角箱。箱子的五麵各有一個鎖絆子,啟開來,朱風高小心地掣出一件青玉佛手。這件佛手折技帶葉,下端附麗一隻小佛手,白中帶灰,肌理滋潤,巧奪天工。

一位縉紳站起來說,佛手多指,指子諧音,指就是子,朱先生是祝羅先生與我太太多子多福呀!

朱風高喃喃道,這是真正的新疆和田玉。當下交給羅雨田。羅雨田感激萬分,連連道,這我怎麼擔待得起呀!這一宴,喝倒了兩個人,這就是朱風高與羅雨田。朱風高的紅臉與羅雨田的白臉恰成對照。朱朝羅的臉上打了拳,打得魯莽而又準確,羅的嘴角流出一線血。羅回敬了一拳,綿軟無力。兩人後來就臥在地上,互相揪著,誰也聽不明白地罵著,嘔吐著,成了一攤泥。

是夜,陳秀美把一直醉著的羅雨田清洗幹淨,守在他身邊一夜沒合眼。她在幫他清洗的時候,發現朱風高那一拳,擊斷了他一隻門牙。這個已經成為她丈夫的臥在她身邊的男人,此刻顯得如此懦弱,頓時激起她心中一片悲憫之情。

那一夜,她詛罵她曾愛戀過的朱風高。

我承認羅小青的敬業精神比我強。

我對各種宣傳百般靈驗的東西始終抱有一定程度的懷疑,對桐木拳功也不例外,這障礙了我的一心一意。

小青分析這是我的思維方式的障礙,理性意識太強的人,下意識就排斥感性。傳統得醫學等等就目前的科技水平,很難參透,它是一種更多地訴諸感性而非理性的東西。所以,小青屢屢提醒我,相信直覺,癡戀感受!

五月,我與小青來到湘贛邊境一個叫幕家山的地方。我們準備地這裏建一個基地。小青說,這裏山清水秀,水好空氣好,氣場自然也不錯尤其是交通還便利,生活方便,一個大集鎮就在我們桐木拳功選下的療養院兩三裏之內。

實際上,基地基本上是現成的。一個圮廢的軍營舊址,草木萋萋,卻房舍儼然。將這四排平房的門窗修繕一下,配上簡單的床褥,就可以投入經營了。

“文革”時聽說這裏駐紮了一個團。後來,部隊遷走了。房子無償給了地方。地方始終沒有將這幾排平房派上用場,不知是當地農民不習慣這種教室式的平房,還是嫌它距離熱鬧的村鎮有些路程的緣故。房門不掩,每間屋都是一些牧羊放牛者的棲息地,胡亂堆放禾草、斷磚、殘木,人溺畜糞,騷臭彌漫。

以前聯係,幕家山鎮的幹部都很隨意,他們說,反正我們閑置沒用,你們拿去用,正好。房租多點少點,沒有大關係的。一旦我們前期準備工作就緒,正式與幕家山簽合同,他們就咬文嚼字了。鎮長說,這地方風景不錯,氣候也好,夏天比外頭低兩三度,他們早就有意向辦個療養院了。副鎮長說,縣財政局、糧食局、民政局,甚至農業銀行都表示過類似的意思。甲方出地,乙方出錢,風險共擔,利益共享。言下之意,此前的意向不做數了。

趁便時,我低聲與小青耳語道,看來,不讓些股份給他們不行。

小青不露聲色道,這些人的胃口!外來和尚都是唐僧肉!談得成就談,談不成就隻有走上層。

一頓飯下來,我是不能喝,小青盡管飯量小酒囊大,也架不住這群鄉鎮幹部輪番“打箍”。小青幾次握著唇,做欲吐狀,他們依然不饒,小青也就一而再,再而三地為各種名目各種說道陪飲。一圈諸侯們都酒氣熏天,東倒西歪了,小青這時擱出早已擬好的合同,說,這是你們先前就看過了,鎮長簽過字以後,等會叫主任蓋個章。說時間,筆已經塞到了解情況鎮長手裏。

鎮長也斜了眼看過一遍說,不急吧,不急,還沒吃完酒呢。隨手就交給了辦公室主任。

吃罷飯,我和小青交換了一下目光,就跟鎮長說,簽完合同我們就得往回趕了,路上還有活動。

鎮長說,你們深圳人也太講時間就是金錢了。找主任就行,我都交代了的。說完就與我們握別。

隨主任到辦公室,他卻掏出一份他們早擬好的合同。合同上說,幕家山鎮以房屋共兩千四百平米,場地約一萬平米人股,占全部股份的百分之五十五。派人參與財務管理。

小青勃然色變,道,你們就是幾幢破房子投人,還想控股,這不是昏了頭吧?

主任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說,羅小姐從深圳來,應該知道,召集最有價值的,就是房地產。

我說,如果你們這片破房子與荒地在深圳,我們願意給你們百分之九十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