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七嘴八舌地告訴她,慧敏剛才趕走了想強暴她們的日本兵。魏特琳感喟,叫你來是對的,不過,你也要注意保護自己。這個時候,日本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慧敏淡淡一笑道,我會的,你不要擔心。兩人回到房間,再也睡不踏實,迷迷糊糊挨到天亮時分,守門女人急匆匆敲門進來,告之,大門被日本人撞開了,還從圍牆上爬進來很多日本人。慧敏立刻和魏特琳跑出去,已然聽到這裏那裏都有喝罵和啼哭。
慧敏說,你往東,我往西,我們分頭行動。魏特琳略一猶豫,就往東邊去了。慧敏從西邊學堂走過,忽聞後麵一陣風,還沒回過神來,腦袋上就重重挨了一記,就覺得天崩地裂一般的塌陷,幾個日本兵狂喜地叫道,這是一個花姑娘!還是一個尼姑!她已經完全不知道了。
其時,魏特琳在東邊場院跟幾個日本兵爭執,他們拖出那個傷兵,要把他帶走。魏特琳說,傷兵和俘虜都要優待的。日本兵說,優待也不能在安全區裏優待,硬是把他拖走了。那邊幾個日本兵從一群婦女中選出幾個年輕的,說她們都是軍人家屬,要她們去司令部交待情況。魏特琳堅持不讓,其中兩個日本兵就架著十字槍托,不讓魏特琳靠近。幾個婦女就被拖著朝另一方麵走了,她們的哭喊聲令魏特琳心碎。魏特琳想從槍托下鑽過去,被一個日本兵踹了一腳,頓時哎喲一聲仰麵摔倒在地。
守門女人忽然跑過來,叫道,校長,不好了,慧敏師父她,她……
魏特琳趕緊支撐坐起來問,她,怎麼樣了?守門女人就雙手捂臉大哭起來。魏特琳趕緊站起,搖搖晃晃跟她到西邊學校小門外,上帝!他們在做什麼呀!但見慧敏仰麵躺在地上,衣服被扒開,褲子褪到了腳後跟。一個日本兵在她身上恣意褻瀆,另幾個在一旁拍手、等待。
魏特琳和守門女人一邊一個地拉那個爬在慧敏身上的日本兵,其他士兵卻趕緊上來拉魏特琳和守門女人。
兩個疲憊孱弱的女人哪裏是身強力壯的士兵的對手,魏特琳大叫,你們這些敵基督的,和沒有靈性的畜類一樣,是可恥的沫子,神要懲罰你們的!
實在沒有辦法了,魏特琳忽然沒有辦法了,三下兩下,脫了自己的裙子,又去解衣服扣子,當她在這麼寒冷的冬天,忽然裸露出自己雪白的胸脯時,日本兵不知所措了。
魏特琳大叫,你們來吧,你們這些畜類,你們像對待你們的母親、姐妹一樣,來吧!她躺在地上,和慧敏並排,手腳並用地抵禦那個一味發泄的日本兵。
忽聽一聲喝令,幾個肆虐的日本兵立刻起身立正。魏特琳一看,原來是池崗大佐到了。他看著地上的兩個女人,腮幫子抽搐了兩下,道,沒想到,真沒想到。
氣息奄奄的慧敏睜開了眼,盯著池崗,呆滯而沒有其他表情。池崗蹲下來,從內衣裏拿出慧敏給他的那封信,那是一隻吉祥鳥。低語,慧敏,我來晚了。幫她提上褲子,從兩邊拉攏衣服的時候,一個器物滑落出來,正是那隻檀木鎮紙,上麵是良階的下聯:我今不是渠。
在這裏看見慧敏,看見奶奶送給慧敏的信物,池崗不由呆住了。
但見慧敏的眼神睥睨而渺遠,一直看著池崗身後的藍天,一團聖潔如白雲的燈火,逐漸暗淡,暗淡。池崗俯身下去,這才驚駭地發現,慧敏血汙的頸項下,竟然狠狠地斜插入了一枚小指粗的觀鐵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