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漆黑的夜晚,二先生深一腳淺一腳地領著大煙狼來了。二先生還沒有進東廂房的臨時靈堂,就被大煙狼扯著褲腳,去了正房的廢墟裏邊了。大煙狼施展它靈敏的嗅覺,在廢墟中到處嗅,來來回回地聞。二先生跟著它,也在尋找什麼。一會工夫,大煙狼就在一處還冒著青煙的地方,用前爪快速地刨,一支匕首露了出來,刀鋒的血跡已幹,大煙狼叼著刀把,遞給二先生。二先生拿起刀看了看:就是這把特殊的月牙刀,從那姥爺的背後捅進去,紮入了心髒。大煙狼又非常敏感地在另出地方扒廢墟,一會兒,它就叼著一支大煙袋過來。這支大煙袋的煙鍋是紫紅銅的,裏邊殘留著許多煙油煙漬子,說明是常被用過。煙杆是黃梨木的,被磨得油光錚亮;煙嘴是玉製的,玉質高檔,晶瑩剔透。這支煙袋不是那姥爺的,那姥爺那姥姥都不吸煙,而這支煙袋是常用常新的。一會兒,大煙狼又叼著一支飛鏢來到二先生的麵前。夜色裏,沒有人注意二先生和大煙狼在幹什麼,小孩子們早就躲回家去,偎在炕裏,蒙上被,躲神躲鬼。
二先生領著大煙狼找到四爺。大煙狼見到四爺,扭扭捏捏地撒嬌。四爺對二先生說:“快把這些東西藏起來,這些都是查找凶手的證據。”二先生點點頭,就回到靈前,跟著組織發喪前的一切準備工作。
這是大年初三,霍彩花領人騎著高頭大馬來到,已經是於事無補,那翠娥對於奔喪的來人是個個便拜。霍彩花單刀直問:“妹子,下一步你想怎辦?”那翠娥說:“我還沒有想,我想聽聽洪瑪瑪的意見。”
霍彩花找到四爺,把他叫到一邊,她詢問事情發生的經過。四爺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況都告訴她之後,問:“彩花,你在江湖上混,你想想,這種方法做事的人,是什麼溜子幹的。”
“我也說不準,像這種劫財以後又殺人不留活口的不多。一般都要財不要命,這夥人的來路有些蹊蹺。我看不像是近處的匪賊,可遠處的匪賊又如何能把情況了解得這麼細致?”
“有內鬼?”四爺思索著說。“四個看家護院的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呼呼大睡,這不合情理。”四爺又把大煙狼找出的三件東西偷偷地給彩花看,彩花點點頭說;“瑪瑪,這個事就交給我了,我會查清楚的。”
“這事裏邊有問題,我協助你在內部調查,你快些回去,以免其他人懷疑,不能打草驚蛇。”
霍彩花領著她的人馬,急急忙忙就走了。四爺的腦海裏一直回想著那個長煙袋的形狀,這種煙袋,用的人不多,屬於市麵上的頭臉人物使用的,而這些匪類用此煙袋,一定也是從大戶人家搶劫來的。四爺對這支煙袋好像也不陌生,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可就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那姥爺夫婦的葬禮辦得隆重體麵,規模宏大。兩口棺木是栗木做的,都是起脊的,那姥爺的棺木上畫著漆金的龍紋圖案,那姥姥的棺木上彩繪著鳳圖。把那姥爺那姥姥合葬在那家溝的一塊向陽山坡上。這個位置是當地有名的風水先生給選的穴位,他說後代如果是男的會出皇上,如果是女的,一定會出皇後。葬禮所花一切費用,都是洪四爺的名頭,連借帶賒辦的。那家的錢財都劫掠一空,就是真有金條,一時也不知如何去找。安葬完了那家姥爺那姥姥,大家開始吃喪事飯喝喪事酒。這個時候,霍瘋子出現在宴席間。他與四爺見了麵,四爺說你怎麼來了?我聽說那姥爺家遭了橫禍,就趕了過來。霍瘋子要四爺領他去看看那姥爺的墳。這一看不打緊,他向四爺說:這墳得重新選址,挖出來另葬。霍瘋子說這位風水先生是個世外高人,這個墳穴的確應當出皇後,可是被他做了手腳,點了穴脈,露了陰氣,把皇氣放跑了,後代隻能出匪首。四爺問,如果不重葬,怎麼辦?霍瘋子說,辦法不多,墳被那風水先生點了致命死穴,無法解。最後隻好征求那翠娥的意見,那翠娥說,瑪瑪訥訥死沒有得好死,就不要折騰他們的鬼魂了,入土為安吧。四爺和霍瘋子也就尊重了孩子的意見,不再動墳。霍瘋子用桃樹橛子在墳的附近下了陣勢,又寫了幾道幅埋了。
喪事辦完了。那翠娥一個孤孤單單的女孩子下一步的生活該如何過,已擺在眼前。四爺兒子老二在這邊呆幾天,怕那翠娥孤獨。本來四爺想改變原注意,把二先生的娃娃親退掉,娶那翠娥做兒媳婦。那翠娥堅決地不同意,她說不想破壞她的二哥的婚姻。四爺騎著棗紅馬,領著大煙狼,與霍瘋子騎著大白馬一並回去了。霍瘋子現在騎馬的技術,還真過得去了。二先生與那翠娥倆在東廂房裏邊商量什麼事,家裏的兩個女傭人來提出辭呈。那翠娥說,家裏的錢財沒有了,你們的工錢,自己看著家裏的什麼好就拿什麼吧。兩個女傭搖搖頭,說,不會落井下石的,那姥爺活著的時候,對我們大家不薄,我們知輕知重。那翠娥說,那就多謝謝了,如果我找到錢後,會把你們的工錢送過去的。兩個女傭人戀戀不舍眼淚汪汪地依依惜別,那翠娥也很傷感。二先生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自己的心都抽做一團,他暗暗地希望把一切擔子都壓給自己該多好。他心急,卻使不上辦法,隻能是幹著急。不一會兒,四爺又折馬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