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保衛很鎮靜地守在四爺旁邊。四爺所說的話,她聽了平靜不驚。四爺剛回到屋裏,板垣司令官的勤務兵就來邀請四爺前去下棋。板垣雖然不是四爺的對手,但也不差到哪兒去,就是關鍵那幾步,板垣就死是提不上去。他不服,又弄不明白,本來就是個棋逢對手,怎麼就最終敗下陣來。他要贏,他一定要贏洪四爺,不然的話他咽不下這口氣。四爺說:“你先回去稟告司令官閣下,說我隨後就到。”
七七盧溝橋事變後,板垣也像變了一個人樣。他比以前更加深沉,讓人琢磨不懂,性情也逐漸的古怪。四爺也是如此,性格也變的喜時怒狀,怒時興奮樣,都很讓人費思量。女保衛陪著四爺到了司令官的官邸時,小桌上早已擺好了棋子。
四爺麵帶微笑,坐下去,盤上了腿。
四爺和板垣對坐,就開始了霹靂啪嚓走棋。板垣今天走棋有點變化,每走一步都要多思謀一會,嘴裏邊還在嘟嘟咕咕著什麼。他是在背棋譜。板垣的棋藝進步是顯而易見的,四爺明顯的感到吃力,每走一步棋,都覺得比以往別扭。好在四爺的棋藝是自小練出來的,有很深的童子功。
不了解板垣底細的人,都會誤把他看成是個玩物喪誌的人,那就會大錯又特錯。那是表象。他的身邊好像被歌姬歌妓所包圍;被古玩字畫所迷惑所左右的不能自拔。其實不然,板垣在這些強烈的愛好極度的興趣之外,他還是個盡職盡責的司令官,日軍的少將,不折不扣的侵略者!
“洪撒,我的棋藝現在如何啊?”
“大有進步,可是隻注重了強勢,猛打猛攻有餘,而防守不足。”
“洪撒,你跟我們大日本帝國合作,你的眼光久遠。”
“不不不,是鼠目寸光啊。”
“我大日本帝國的軍隊,長驅直入,攻而無不克。整個中國很快就是我大日本帝國的轄屬地了。”
“且慢。日本國是個彈丸之地,想一口就吃下中國;想一頓飯就吃了亞洲?異想天開。沒有大的胃囊,吃多了要撐破肚皮的。”
“洪撒,你的話說得很難聽。這話聽起來不順耳,也不舒服。”
“中國有句古話,叫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我話雖不中聽,但理不差。”
“好好,不說這些。下棋要緊,你走啊。”
四爺搖搖頭說:“我不著急走,我的想上一想,你的棋藝現在高明得多了,令我洪某人不知如何玩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板垣得意地笑個不停。他拿出一件小手把件,玉石的,在手中不住地把玩。這下可把四爺激怒了,但四爺沒有表現出來,軟中帶著明顯的挑釁口氣,盡管話說得友好:“司令將軍先生閣下,這盤棋你占據了主動,你是想贏呢還是想輸?”
“洪撒,這是什麼話,我當然要贏,而且我贏定了。”板垣得意極了。“看看我的手把件,上好的極品。”
四爺又搖搖頭,故意讓板垣掃興。“這件東西很不錯,但它很普遍,到處都有。還說說這盤棋吧,如果我不想讓將軍閣下贏,那你是贏不下來這盤棋的。”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板垣有些剛愎自用,他覺得自己不能白白地看了那些棋譜,認為已經深深地領悟到了其中的真髓。四爺則話鋒一轉,說:
“司令官閣下,我還真是想讓你贏我我一盤。”
“洪撒,你侮辱我的人格!”
四爺被板垣的盛氣激怒了,但還是麵帶笑容嘴帶笑。四爺說:“將軍閣下,其實,你的棋藝已經了不得了,可是為什麼最後就差那麼一點點,而這一點點就是決定命運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那就是,嗜殺成性,而沒有高遠的遠慮。中國有句古話叫,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就像這場戰爭,你們日本人隻看到了目前的勝利,而沒有看到不太長時間之後的可悲下場。”
“巴嘎!”
四爺搖搖頭,“不是巴嘎,而應當是吆西。日本是個彈丸之地,想到中國來一統天下,胃口沒有那麼大,吃不下的。如果吃下,那會撐死的。中國有多少人?每人吐口痰,也會把日本軍隊沁岔氣的,要是每人在澆上潑尿,那就會把這些人淹死。中國像我和趙老朽洪廷路這樣甘心為日本人當走狗的人,這樣的敗類畢竟是極少數。”
板垣聽得不耐煩,一隻手掌用力地拍在起桌上。“放肆,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
“話糙理不糙。”四爺還是麵帶微笑。不溫不怒地看著板垣。板垣心裏邊並沒有火氣,隻是象征性地做做樣子。四爺的話,他心裏邊是服氣的。因為他喜歡四爺說些反話,這樣才能把鬥氣激活。板垣現在對金老大不很待見,他喜歡和四爺在一起,一是四爺的棋藝比他還高超,能從中學點東西,二是四爺從來不會阿諛奉迎他,反麵的話帶著火槍藥味。他希望被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