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與板垣之間鬥氣鬥嘴,既鬥出了電石雷火,也鬥出了一點相互情趣的友誼。四爺的女保衛像一個模特是的沒有任何表情地站在門首。大煙狼坐臥在一邊,似睡非睡。女勤務兵輕輕地敲開門,她陰柔地向板垣彙報說,洪廷路子隊長求見。板垣頭也不抬地說,讓他進來。
洪廷路進來說:“司令官閣下,四爺,打擾了。”
四爺和板垣還在下棋。四爺說:“孫子,現在哨子河那邊兵招的怎麼樣了?”
“回四爺,很好。”洪廷路有些討好地湊近棋桌。“已經差不多恢複到了先前的部分,恢複元氣了。”
“那就好啊。”四爺今天故意擺出架子來,好像高高在上的樣子。四爺是廷路的爺爺輩分,但以前他和廷路是井水與河水的關係,就像兩條鐵軌,近在咫尺,卻互不結交。心裏邊的不快,以及仇火在麵上都憋著忍而不發。暗地裏較勁,下黑拌兒。四爺的無頭官司,就是洪廷路授意天雲天德哥倆寫的黑呈子。洪廷路在來日軍司令部前,已經到過縣府美惠子處,為她專程送來一漂亮的美男子,說是讓她選當差的,真是對症下藥。洪廷路的嗅覺真是了得,就連美惠子的絕密愛好,他都了解到了,並且投其所好,對女縣長的癢癢處下撓子。洪廷路和美惠子彼此心照不宣,例行公事地接收了這美男子。正在與美惠子下棋的霍瘋子看後哈哈大笑,也不點破奧妙。霍瘋子和四爺不同,他與美惠子下的圍棋,他總是讓美惠子贏棋,而且是自己輸的也“心服口服”。美惠子贏得也是滿心歡喜。最關鍵的是,她離不開大師為她配製的藥。洪廷路也不糾纏,送完了人就告辭出來,又來到了日軍司令部,他要來看望板垣司令官。
難怪天武說:先不要殺趙老朽,讓他來抗衡洪廷路。如果洪廷路得了勢,他的凶狠,殘忍,破壞力比起趙老朽來,太大。
“四爺,天雲天德哥倆也已經被我們押來縣裏,因他們哥倆有通匪嫌疑,也有殺人放火的嫌疑,已被美惠子縣長差人打入大牢。”他在極力地討好四爺,大獻殷勤。四爺心說,孫子,你真曆煉的上了道行。
洪廷路說:“司令官,我這有一小物件,想請您給鑒賞鑒賞。是有人剛剛從墳裏挖出來的。”他從小包裹裏拿出一件瓷器,放在棋桌邊就要走。板垣這時大大高興了,說:“洪隊長,不要走,在這兒喝酒吧。”洪廷路搖下頭,不戀棧,知其趣味地退了出去。
阪垣說:“洪撒,先停一會兒再下,我要看看這件東西。”他把包袱打開,裏邊露出一件土了吧唧的小陶罐。他問四爺是什麼年代的,四爺晃著頭說:“這件東西還真是看不大懂。”
板垣司令官欣賞完了之後,說:“洪撒,這次為金礦的招工,你出了很大的力氣,我要嘉獎你。近日我們抓了一批反滿抗日分子,近期就將把他們就地處決,由你來宣判執行。”
“不行。”
“為什麼不行,你敢拒絕執行命令?”
“不敢。”四爺說。“我家二兒子這些天要結婚,我得操辦婚事。”
“好好的,我們去賀喜。”
“感謝司令。不過你們不能去。”
“洪撒,這又是為了什麼?”
“因為我們家裏的人都害怕皇軍,我不想他們受著驚嚇。我想把婚禮辦的順當一些。你說呢,將軍?”
“好吧好吧,下棋下棋。”
“別下了,司令官,這盤棋你輸定了。”
“別再開玩笑了,明明這盤棋是我要贏了,你還敢和我貧嘴!”
“將軍太自信了,也過於自負了。”
板垣臉色明顯的不好看。心裏邊說,在棋上你贏了我,可在現實上我卻要折磨你,折磨死你!你不是不官、不兵、不匪,更不殺人嗎?你官也做了,還被人罵成個漢奸的狗官;我還要讓你的兒子到大童隊來當兵;聽說你的二兒子和匪有所來往,那就是匪了。你不是不殺人嘛,我偏要你來宣判執行死刑,你想以兒子結婚為借口,沒門!“洪撒,你這一生的信念都被你自己否定了。”
“沒錯,都是因為日本人不該來中國,卻來了。把什麼都搞得亂了套,黑的變成了白的;白的變成了黑的,你說我能有什麼辦法?”
“八嘎!”
“他媽拉個巴子!”這是洪四爺第一次與板垣針鋒相對地對罵髒口。四爺平時也有一樂趣,就喜歡自己惹怒板垣,看他氣勢洶洶,看他獸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