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確實很想那家裏邊人人物物草草木木,歸心開始似箭穿行,以飛到家裏。四爺拿起電話,給賀子打過去,說:“我這邊沒什麼準備的,你派看管我的人隨時過來吧,我要回家了。”
四爺搖頭:“不能,那比登天還難。”
“他媽了個巴子的,什麼世道!”洪祖三氣氛。“我陪你去大洋河走走,這年頭,真是牛能上樹驢能唱歌,沒規矩了。”
還沒等祖三四爺出門,一便衣日本人就進來了,說:“洪縣長,賀子隊長有命令,四爺不可以到處亂走的,為了保證你的安全,就得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裏。”
“他媽了個巴子的,賀子沒有說這件事情的。再說了,賀子不管我的事啊,管我的隻有惠子和板垣,他怎麼也狗咬耗子多管起閑事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隻執行命令。”日鬼子退了出去。
洪祖三感慨了:“敢情你就這麼個縣長啊,難為你這些年來回不來。人說大耳有福,大鼻有財,你看方才這小子,鷹耳鼠腮不是好鳥。老四啊,防著點他。”
渡邊幸子進來,她對四爺說:“洪縣長,不出去的也好,少擔嫌疑。”
“你讓猴子來一下。”
“我打發他出去辦事了,有什麼事情對我說,我會替你做的。”
“你替我辦事?你隨便就打發我的猴子去辦事?”四爺心情不快了。“這是我的家,這是我自己的家,我連半點活動氣都沒有。這還讓我怎麼活啊,媽了個巴子的,我忍氣吞聲這些年,連喘口氣緩口氣的機會都不給我”
四爺去包裏翻出一支槍來,揣入棉袍子裏。四爺從來不用槍,也不會用槍。金老大托四爺給搞槍時,當場就回絕了。洪祖三說:“老四啊,你別衝動,這也不是到了兔子急眼蹬鷹的時候。”
“三哥,咱倆出去走走。在我的家裏還受這夾板氣,我還怎麼做人。”四爺起身,叔伯三哥跟著,出了家門。那位日本人又擋過來說:“洪縣長,為了你的安全,不要出去。”
“我的安全有幸子和猴子負責,與你等沒有關係。”
“有關係,板垣司令官要保護縣長大人的安全。我們是奉命執行。”
四爺什麼都明白了,這一切不是賀子安排,是板垣老家夥下的套。四爺從老棉袍子裏掏出那支手槍,說:“誰敢攔阻我,我就打死誰。”日本人對四爺爺不敢太放肆,他說:“你可以一槍打死我,但你不能出去。”
四爺不會用槍,也不知道這家夥的機關奧秘在哪兒,四爺也決不會殺生,更何況殺人了。四爺是想表明一下態度之堅決而已。渡邊幸子神速地伸過手來,在日本兵士還沒有弄懂怎麼回事,就被幸子打翻在地。其他一些日兵還要阻擋,大金釵翻滾騰挪,來到四爺身邊,她拳腳相加打倒幾個鬼子,她學說日本話:“誰再敢為難四爺縣長,統統得死了死了的!”
洪祖三看到這些,不自覺地罵了一句:“媽拉個巴子!”
鬼子們不再幹預,往後撤了。倒下的三個鬼子也爬起來。渡邊幸子和大金釵相互看了看,都沒言語對話,眼神都怪怪的,複雜起來。
四爺和三哥洪祖三往大洋河走。幸子和大金釵也不鹹不淡地跟在後邊,不遠不盡地,在有效的視力範圍內。洪祖三說:“老四阿,這樣跟小鬼子幹下去,名聲不保,後果不堪下場不佳啊。”四爺說:“三哥有所不知,我是上了野船下不來,騎在虎背上左右不是人了。”洪祖三說:“那就借用這縣長的一點威勢來整治一下他們,也證明咱不是漢奸啊。”四爺笑了:“還用證明?我所作為,大家都知道的。”
跟在後邊的二女士,很默契地一左一右等距離分開,她們很在行地行使著保護的任務。四爺感覺到了痛苦的是,回到家裏恍如隔世,生身養己之地,有些熟悉有有些陌生了。名義是副縣長,實際又是個囚徒。被人盯得緊緊的,看得死死的。這豈是人過的日子啊!四爺說:“三哥啊,你看吧,我會做出點響動來驚人的。”
“老四,你要幹什麼?可別玩懸得楞的,給家裏帶來什麼禍患。”
“沒事的,三哥。”
哥倆到了大洋河河麵上,在冰雪河上踩出了一串腳印。渡邊幸子在上遊一點的岸邊站定;大金釵在下遊一點的岸邊站著。河西洪家溝方向走過來兩個人,人越來越近,看得清楚了,是鑽天猴和一老者走過來。
接近的渡邊幸子和大金釵看是鑽天猴在,就又自動撤回原來位置。鑽天猴帶回來的這老者是張鋦鍋。張鋦鍋和洪祖三也認識,大家都是熟人,也不客氣,寒暄幾句就入正題。張鋦鍋說:“四爺,我來可是有話要說的。”
四爺說:“別再這說,隔牆有耳,回去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