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釵孤家寡人了,她找到二先生,希望二先生在獨往獨來中,為她提供些幫助。二先生說好啊,你跟我去哨子哨子河吧,幫助趙子和家裏打點一下。二先生告別了那翠娥霍彩花,與大金釵大煙狼大狼狗離開了馬架山。
哨子河今不比昔,凋敝枯萎,悶氣騰騰。人也萎靡瑣碎,街麵冷冷清清。變化,世事變化,人情冷暖變化,山還是那巒山,河還是那哨子河,物是人非。趙家大院荒蠻了,曾經氣派赳赳的大財主家園,如今是荒草滿院,房上也長了蒿草。
二先生和大金釵剛到趙家大院不一會,一對洋馬小隊就到了,他們都穿著日兵軍服。二先生迎了上去,大煙狼和大狼狗一左一右緊隨著。一軍官從馬上跳下來,問:“你們是什麼人?”
大金釵迎上來,說:“我認識你,你是趙軍長的警衛。”
“是你啊,我也認得你。大金釵。”軍官說。“我們打前站,趙軍長還有他父親在後邊,一會兒就到。”
他們很快就在趙家大院附近警戒,封鎖院外那條已經荒廢的土路兩邊進出口。到底是正規軍,做派和氣質與土匪們有截然不同的形象。他們配備的都是最先進的美式裝備,一些輕武器。一人又跨上戰馬,去迎接趙軍長他們。
二先生也騎著四爺的坐騎棗紅馬一同去迎接趙子和。二先生在大洋河小西道處迎來了趙子和的人馬。趙子和首先下馬,給二先生彎腰敬了個禮,然後打立正又敬了個禮。趙子和嗚咽著說:“我瑪瑪去世了。”
“我知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我聽說四爺也走了?”
“走了。”二先生說。“他是在和板垣下棋,那幾天和板垣鬥法較勁,瑪瑪不吃也不喝,就等大金礦爆炸……”
二先生和趙子和去看一輛四頭大馬車上的棺材,趙員外就裝在這裏邊了。趙員外富有了一輩子,輝煌在哨子河及周邊的村村落落,富甲一方的大財主,沒想到日本人一來,他就混的難受巴拉的,最後慌忙中深夜逃離哨子河街。最後弄得個客死他鄉成了個外鬼,雖然也回來了,準備葬在自家的山巒祖墳中,可畢竟是死在遙遠的奉天城,屬於孤魂野鬼。
趙子和說:“瑪瑪是鬱悶憂思而死的。他在奉天,坐在家中無話與人說,天天喝悶茶,城中幾處買賣,也無心思打理,就是想家,臨死前隻有一個要求,埋回老祖墳。”
“葉落歸根,六十多幾歲的人了,都是祖念不忘的。”
“奉天是日本人的天下,我們進不去,就花錢雇人把瑪瑪運到蘇家屯,我們接應。我們這次來,隻有兩個連的兵力,怕路上不方便,就都換上了日軍軍服。”
幾撥喪班吹鼓手們已經提前在趙家大院的荒草地上搭了台子,開始哀樂曲調地吹奏起來,正用這種聽起來剮心的喪曲迎接趙老員外回家。
空寂冷落的哨子河鎮,開始有些動靜了,一些小孩子們躲得遠遠地,歪著脖子往趙家大院看,不一會兒,就有些膽大的孩子跑過來,聽喪曲,看吹鼓手們鼓著老腮嗚啊嗚啊地吹大小喇叭。
趙家辦喪事,不知是什麼規模。趙老員外在這岫鳳地界那可是一方神聖,大富大貴之人之人家。萬畝良田幾百處山巒,房宅多處,要什麼不缺什麼,是大大的便家。趙子和命軍人收拾打理院落,歸置家中房間。
趙子和要風風火火地為瑪瑪辦一場體麵的葬禮。趙員外活著時風光,死了也得體麵。兒子一軍之長,貴為國軍的少將,不能讓瑪瑪寒酸入土。
哨子河有生氣了。這生氣不是喜慶,而是別別扭扭的悲哀氣氛。吹鼓手們不間斷地鼓噪,聽的鎮子裏的人都腸胃扭勁子,極大的不舒服。
哎,人都是要死的,多富裕富有,多光棍多威風也是要的死的,趙員外不也不過百年死了嘛!三三兩兩的鎮上人物慨歎聲聲地來了,齊聚趙家大院,街坊鄰居的,要來幫忙。趙員外活著的時候,很多人高攀不上,肩膀不一般齊,現在人家死了,來幫幫忙湊個熱鬧,說的過去,這也是滿旗人的傳統規矩。
二先生對趙子和說:“安全問題,大可不必操心,那翠娥她們在附近攔截會搗亂的鬼子,霍當家的也來了。她們對趙員外的發葬,都要盡心盡力。趙子和一聽說那翠娥前來幫忙助陣,心內一震。但他知道,那翠娥部是為了幫他,而是二先生做了工作的,她幫的是二先生。在那翠娥麵前,趙子和一直敗在二先生麵前。趙家對洪家不薄,洪家現在也夠意思,四爺都去世了,二先生還能不忘舊情,全力以赴,趙子和心中感激。”
二先生接著說:“賀子司令不一定會來圍剿,天武能說服他。”
趙子和點點頭說:“我認識他,他還幫過我的忙,那年我去警察署,是他幫助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