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的那根東西又不聽主子話了唄!”馬三炮沒張口,倒是離他最近的一名士兵搶著說道。說完,下麵一片哄堂大笑。
馬三炮不僅不覺得丟人,紮好腰帶後,還自豪地挺了挺腰,照著那個“打小報告”的人腦袋上就是一巴掌,但誰都看得出來,純粹是象征性地打著玩。
“就你個龜孫長舌頭了不是?”雖然是罵罵咧咧地,但這家夥一臉滿足地笑意。
“馬三炮!看上人家了,就扛回去當婆娘唄!多好啊!不吃你的不花你的,什麼時候想了,脫褲子就行!”隊伍另一頭不知道是誰喊道。又是引來一片更大的笑聲。
“行啊!”馬三炮一聽,正色道:“放幾天放臭了,我就給你抗去吧?”
笑聲再次高了一個調。
“……這個喪盡天良的東西!”另一個文官實在忍不住了,手按在槍匣子上就要衝過去,我爺爺趕忙拉住他,低聲道:“別衝動,這些兵都得了他的好處,不是辦他的時候,等任務完成,回去向營長彙報,張營長一向注重軍紀,一定會嚴辦他的!”
“……哼!人在做,天在看!就讓這個狗日的再多活兩天!”另一個文官喘了幾口粗氣,總算放棄了把馬三炮“就地正法”的念頭。
又喧鬧了好一會兒,火車總算是開了。整輛火車都在談論著今晚的“收獲”和馬三炮的“銷魂時刻”,唯獨我爺爺他們倆,坐在最中間的悶罐車裏,默默無言。
對於他們這些讀書人來說,挖墳掘墓,甚至奸屍,那是天理不容的事情。簡直就不應該是人做的。但又一想,孫殿英幾年前就這麼幹了,到現在,人家是冀北保安司令。不但活著,而且越活越好。
反正,這個年代,人都是被逼瘋的,普通老百姓為了不餓死,甚至可以交換著孩子來吃。這些當兵的為財,那更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我爺爺反複想著那老道的最後幾句話,聽他意思倒是覺得馬三炮一定會遭天譴,但也不排除唬人的可能。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半夜,爺爺被一陣嘩啦啦的聲音吵醒,往外麵一看,竟然下雨了,而且是瓢潑大雨。
此時已經是十一月中旬了,按理說雨季早已過去,下得這麼大,也的確罕見。爺爺正奇怪間,卻隱約聽見睡在他對麵的另一名文官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下車……往前走……活命……”
“你說什麼?”爺爺沒聽清,一邊問一邊湊過去。
“要活命……下車……往前走……”晚上漆黑一片,貨車車廂裏隻有一盞昏暗的燈泡,直到爺爺來到了同僚的麵前,才發現他依然睡著,雙眼緊閉,嘴唇倒是不停動著。
原來是在說夢話!
“嘿!醒醒!”半夜說這種話是有些慎得慌,何況又有先前的事情,爺爺不想聽,隻管搖醒他那個同僚。
“……啊?怎麼了?”搖了兩下,那人就醒了,揉著眼睛問道。
“你做的什麼夢?怎麼說這種話?”反正是醒了,爺爺隻管問道。
“我……沒做夢啊!”同僚想了想,回道。
“下雨啦?唉?車怎麼又停了?”同僚一醒,就看到了外麵的情況,爺爺本來還想問,卻被他這麼一打岔,給遮了過去。
扭頭一瞧,的確,剛才光顧著看下雨聽夢話了,沒發現火車又停了。
而且仔細聽去,附近還有嘩啦啦的水聲。
這個年代,而且又是這種天氣,按理說火車非但不能停,還要加速前進,因為此時情況複雜,如果有人有心偷襲,正是最好的下手時機。
想到此處,他們倆背心瞬間都涼了,難道車頭已經被“占領”了?
要想知道怎麼回事,隻有過去看看,列車一共六節車廂,士兵被平均分在了每節,況且這麼大的雨,麵對麵說話都勉強聽得見,叫人去看顯然不現實。
如果真出了事,爺爺早就想好了,寧可被俘虜,也不能空著手回去,那是要槍斃的。
同僚自然也是一樣的心思,兩個人沒敢猶豫,在車廂一角找到兩件簡陋的蓑衣,披上後掏出手槍,就下車往車頭的方向走去。
出來才發現,火車前半截停在了一座橋上,下麵是一條不知名的河,倒也不寬,正因為大雨,河水上漲,眼看就快要淹沒橋麵了。
這個年頭的橋簡陋得很,除了鐵軌,根本就過不了人,前麵的車廂又鎖死了,爺爺他們沒辦法,隻得爬上去,從車頂過橋。
他們倆穿的皮鞋,在車廂與車廂之間需要跳過去,雨天也濕滑,在橋中間,爺爺的同僚跳過去沒站穩,腳下一滑,眼看就要跌入河中,多虧爺爺先過來了,眼疾手快,趕忙一把拽住,這才沒要了他的命。
過了橋又跳下來,往前走了沒幾步,大雨中勉勉強強看到前方車頭裏微弱的光。順著光又走了一段,這才瞅見車外麵站著兩個人。
爺爺心叫不好,趕忙貼著外麵的山崖往前慢慢挪,直到很近了,才發現原來是火車司機和鍋爐工,正大聲交談著。
“什麼情況?”爺爺待看清後,放下心來,收起槍,走上前問道。
“哦,老總!”司機回過頭來看到是“僅有”的兩位長官,趕忙指著前麵說道:“雨太大了,把山衝垮啦!過不去啦!”
由於雨實在太大,司機在外麵和他說話,都是用喊的。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爺爺他們這才發現,前方幾十米處,在車頭燈光的照射下,鐵軌直接被各種大石和泥土埋住了,顯然是從旁邊山上掉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