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道坡陡,拐彎還多,殷騫如果腿腳靈便,自然沒什麼問題。不過現在被我駕著往上爬,兩人都累得夠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又回到入口處,敲了敲堵著的櫃子,那長安旅社的男青年不一會兒就把櫃子挪開,露出了外麵的藍天。
他看到我們先是一愣,然後上下打量了一圈,歪著嘴角說道:“我說哥倆可以啊!還真就活著出來了?”
“別……別他媽廢話!”殷騫喘著粗氣道:“先……先找點藥酒來,還……還有毛巾!”
“嗬嗬,行!~”男青年笑著道:“不過有一點需要向二位說明啊,今天在裏麵看到的,聽到的,一律不準外傳。否則,羅刹鬼市的通緝令可不是鬧著玩的!”
“羅刹……鬼市……羅刹鬼市?”我突然蹦起來,將殷騫摔在一旁,拽著那男青年問道:“你說這裏是羅刹鬼市?”
“哎呦~……”殷騫一個沒站穩,跌倒在地上,扶著櫃子站起來後罵我道:“你別一驚一乍的好不好?羅刹鬼市怎麼了?”
羅刹鬼市!這是一個我從小就很想知道的神秘地方。
因為每年舅爺都會收到一個印有惡鬼頭的信封,那正是所謂“羅刹鬼市”的邀請函,但老爺子一次也沒去過。他說別看那裏雖然給研習異術的人提供了一個可靠、安全的交流空間,但去那裏的,全都是一些心術不正的人,他們妄圖通過自己的成就,來不計後果地換取金錢、地位、甚至權力。
在舅爺看來,研習異術之人,那些成果是用來造福百姓的,而不是給自己謀福利。所以,雖然羅刹鬼市年年邀請,但他從來不去。沒想到今天竟然讓我倆誤打誤撞地跑進去遛了一圈兒。
“喂!什麼羅刹鬼市?”殷騫見我不吭氣,拽著我問道:“羅刹海市我倒是聽過,這跟裏麵那些個羅刹鬼有什麼關係麼?”
羅刹鬼市和羅刹鬼其實並沒什麼聯係,隻不過剛好都叫這個名字而已。
我心中卻已經有了計較,放開那男青年,對他正色道:“我要知道近三個月誰交易了齒寒鐵?”
“既然知道羅刹鬼市,那你也應該知道規矩。”男青年陰沉地盯著我,又把那石門後的篆書背了一遍:“陽間有律法,鬼市有行規,不懂莫問,不染莫看,不納莫許,不喜莫言。但求有緣物,不問出何處。”
“別給我來這套!”我為了嚇唬他,拔出匕首道:“不說,今天就是個死!”
這家夥還想用那老詞兒來搪塞我,要是我壓根不知道羅刹鬼市也就罷了,可年年寄到舅爺家的請帖卻能很明白地說明--他們絕對掌握有這些能人異士的資料!就算最差,也是個地址。
男青年看到我手中那微微泛藍的匕首,明顯吃了一驚,抬頭問道:“你們幹掉了蠱王巴坎?”
“哼!剛不是還說不知道來的人都是誰麼?”我並不在乎那蒙麵人是誰?何況他要殺我們在先,再說了,就算死在下麵,也不是我們幹的,他那叫活該!
不過這男青年的反應也證實了我的推測,他肯定知道都有誰來過!
他很快就恢複了神智,伸出手指將我的胳膊撥開,優哉遊哉地道:“嗬嗬,請教人家問題怎麼能這個態度呢?你殺了我,問誰去?”說完,他轉了一圈,在身後的穿衣凳上坐下,抱著膀子翹起腿又接道:“不過呢,羅刹鬼市的賺錢門道還有一條,就是把各地知名人士的信息賣給有需求的人,你們隻要肯……嗬嗬,沒有什麼是打聽不來的!”同時,這家夥手中比劃了個數錢的動作。
我知道嚇不住他,更何況我也不敢真的把他殺了,於是收起匕首問道:“說吧,多少錢?”
“五十萬!”男青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摳著指甲,看也不看我說道。
“什麼?”我驚得下巴都差點掉下來。這錢都能買那兩塊銀兔鎮紙了!
“咋呼什麼?”男青年不耐煩地抬頭看著我,皺眉道:“這還隻是起步價,問個名字五十萬,想要地址和其他資料,按字收費,一個字一萬。”
“……”我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這會兒倒真的有想殺了他的衝動。
“得了!”男青年說著話站起來,把衣櫃後的地道掩上,一邊往外走一邊道:“看你們今天也不像帶錢的樣子,什麼時候湊夠了,什麼時候再來找我吧!但記著一點,你們如果膽敢泄露,羅刹鬼市就會在下次集會上貼出懸賞通緝令,不光是你們,就連你們的家人,都會莫名其妙地死掉,這不是恐嚇,是忠告!至於把這裏的信息透漏給你們的那個家夥,我們已經有人過去,打算送他上路了。”
“……等等!”眼見男青年要走出更衣室,殷騫卻突然在我身後說道:“不就是錢嘛!爺有的是!現在就能給你!”
“哦?”男青年聽到這個,止住了腳步,扭頭攤開手道:“行啊!隻要付錢,立刻就給你們想要的。”但卻是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殷騫沒再說什麼,瞪著他瞅了半天,好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往懷中一抄,拿出了塊金燦燦,明晃晃,四四方方的東西。
“金印!”待我和那男青年看清後,同時驚呼起來。
隻見這枚金印足有一個普通飯盒的大小,四四方方,印足有近兩寸厚,印把卻成半球形,平均分部著六條金龍,個個昂首挺胸,合力頂起中間的一朵金色荷花。
當初工匠打造這個的時候,顯然是費了一番功夫的,荷花綻開,持印封蓋時,指頭可以剛好扣在其邊緣,按著龍頭,凸顯帝王九五至尊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