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有個古老規矩,狩獵之前必須要到村裏的祠堂中祭拜一下獸神,聽說會得到獸神的庇佑。在狩獵途中也會平安無事。剛開始,還是有人祭拜的,聽說祭拜過獸神的人,獵到的動物也較多。祭拜獸神時需要一定數量的供品,且不能收回。奇怪的是,供品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就不翼而飛。剛開始村民們還是按照規矩,隻是供品數量太大。久而久之的,村民們也就淡忘了這個規矩。隻是每至逢年過節,村長叫上幾戶人家,輪流的供奉。現在祠堂在村民的心目中,隻是一種形式上的象征了。村裏也沒什麼廟宇,這種精神上的寄托,在這個小山村裏,很難發現。
中年人全身僵硬,忐忑如懷春女人,既怕被這隻大馬看出自己恐懼心理,又要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麵孔。生出了臨走之前,為什麼不去祠堂祭拜一下獸神的想法。隻是後悔晚矣。自己的一時衝動,而直接導致現在的時局。現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也恨那該死的麵子作祟,隻是現在,麵子比命還值錢嗎?
阿寶收起了對大馬的對峙,站在這大馬腳下,一陣陣無力,它知道自己的渺小。渺小的甚至有些可笑,隻是小主人的安危與自己的渺小之間,它想都沒想的選擇了前者。
“希望那個東西,不會傷害兒子。”中年人僥幸中帶點自我安慰的想著。“臭小子摸夠了沒有,還不趕快回來?那東西一腳指頭就能讓你立馬去見你死去的娘親。”嘴巴想喊,卻怕驚動了這東西。
趁那東西還未異變之前,得讓兒子回來。
忽的心生一計,轉身就走。
為人父母,見自己子女立身險地,都會以身犯險,隻求不傷到子女,置自身於不顧。天下父母,昭然若是。萬物有情,何嚐不外如此?
阿寶見主人說走就走,全然不顧少主的安危,倔強的眼中透露著少許絕望。“嗚。。嗚”的悲吠著。
小毛孩雖然好奇,這麼大的動物,這麼好看的皮毛,摸著還這麼滑。腳還那麼的大。懼怕之心也是有的,畢竟也隻是個孩子。聽到阿寶的叫聲,一抬頭,瞧見了爹爹離去的樣子,“爹爹,等我。”中年人邁出的每一腳都是那麼沉重,此刻聽到兒子一叫,心中一喜,連頭都不回,走得更快了。
“啊,這條尾巴真好看,比隔壁張家姐姐的紅花衣服還要好看!”
中年人連死的心都有了。但凡凶猛動物,尾巴都是它們的禁忌。摸其他部位尚可,摸它們的尾巴,就等於是侵犯了它們的威嚴,人與人之間也是,開些玩笑尚可,有些人卻不知輕重,那結果會如何?有實力的會爆打對方一頓,沒實力的會隱忍等著發作的一天。
動物不比人有智慧,但動物也有動物的尊嚴,更何況這麼巨大的體形,其心態比任何動物都高傲。這條火紅色的尾巴正是它的逆鱗。小毛孩不知危險已驟然降臨,在離開之前,最後摸一下那條紅得發亮的尾巴,回去之後又可以在同村小夥伴麵前炫耀了。
一陣勁風迎麵掃過,馬尾巴‘啪嗒’一聲狠狠抽中了身體,小毛孩飛甩出去幾丈多遠,僅僅一條尾巴之力,就有如此力道,猛烈如斯,當真是駭人聽聞。
鹿蜀眼中幽光更盛,處於狂怒狀態,發出來的聲音還是嚶哦嚶哦,卻沒有之前的動聽悅耳,代之的隻有動物的血性,本能的攻擊。欲滅之而後快,殺戳欲望在全身沸騰的血液中急續攀升。
小毛孩呆了,被剛才馬尾巴一甩,重重地坐在了地上,全身仿佛失去了依靠,上下骨骼因驚嚇過度不停顫栗。剛才很乖的大馬兒,全身上下對他散發出了濃濃的殺意。而此時,大馬兒一個轉身,一條足有他三個身高的獸蹄,想把他活活躡踏死!
一瞬間,也是永恒。小毛孩從沒想過事情的嚴重性,也從沒體會過這樣的心境。心裏極度恐懼。強大的壓力籠罩著整個弱小的身體。
中年人一聽到兒子要摸大馬的尾巴,就知道壞了,卻不知,鹿蜀的速度與爆發是他根本不及。剛才故意的決絕走開,正是想讓大馬在沒發怒之前,想讓兒子跟上他的腳步逃離而已。臉上擔憂之色一閃而過,飛也似的奔了過去。
為時,晚矣。
“汪!”千鈞一發之際,阿寶眼見小主人就要命喪之時。夾著忠誠熱血叫出了一生中最為悲壯的狗吠。一躍而起,張開大嘴,狠狠的咬住了那條血紅色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