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5 遇險(已修)(1 / 3)

樹林參天,隻漏下點點月光,林中古藤籠繞、枯木結橋,放眼看去儼然就是一個碩大的修羅煉獄,讓人不寒而栗。隻聽“嗖嗖嗖”的聲音伴著一串影子如厲風般在林中穿梭,最前頭的就一個紅點兒,迅捷地在各個樹幹上翻騰奔走,就像翩舞的精靈般輕盈靈巧。

“喂喂喂,大傻子們,來呀來呀,抓不到我就是你們沒種!”小孩兒特有的聲音又尖又脆,隻聽他一會兒發笑,一會兒嘲罵,不停地在樹與樹之間回蕩,聽著就像好些小孩兒在自由嬉戲。

“哈哈哈哈,你們是腿瘸了還是路上摔腦子了?還是受主子常年虐待外強中幹啊?”隻聽“噗”地一聲,前頭紅點兒突然拽住一根長藤頓住,返身數落身後眾打手:“你們倒是快點兒啊,一個個跟烏龜老頭子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小爺專挑你們欺負呢!”

“這小兔崽子跑得還真快!”坑神煩躁地扯開繞住他腿的枯藤,抬手抹去汗水,對身旁整個人都掛在小乖身上的夏嵐說道:“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小姐可要當心。”

“你們隻管跟他追去,小姐我後麵慢慢來。”夏嵐瞅了瞅前麵像個小猴子般晃蕩的穀雨,忖道:“這小東西既然引他們進來,想必這林中必然陷阱重重,先讓眾打手去探探路也好,免得一個不留神全軍覆沒可是難看。”

對於夏嵐以及她那幫打手們來說,這片森林無異於穀雨純天然的後花園。眾人一直追逐,卻是怎地也近不得那小家夥的身,也不知追了多遠,周圍小樹漸漸少了,眾人攀爬的樹幹棵棵都環抱不能,月光穿林而入,斜打在樹與樹之間,這才隱約看到原來他們已經進了一片毗椰樹林。

毗椰樹是及其珍惜的樹種,隻在神族才有,樹冠如傘筆直如柱,以其紅色樹皮聞名九界。每年春夏交替的時候,毗椰樹杆便會脫落紅皮,若拿來製成衣物,不僅能抗暑耐寒、而且還能抵抗一般冷兵器的傷害,實乃各界軍隊戰士夢寐以求的戰衣材料。

不過這毗椰樹皮在脫落的時候,薄比蟬翼利如鋒刃,隻稍一碰便破皮開口,若不善方法強行撕裂,傷筋斷骨的不在少數。此刻滿林毗椰,散發著它那特有的血腥香味,樹冠上落下長長短短的藤蔓,有粗有細、有枯有綠,不少打手們被毗椰樹皮所傷,哀嚎連連,對比前方穀雨竟能在這黑暗中準確地找準又粗又長又新鮮的藤蔓前進,不時回頭嘲弄幾句,看來輕鬆無比。

“這小東西就是故意引我們來這毗椰樹林的,媽的,老子大腿都快斷了!”一打手不顧血淋淋的手臂,環抱住樹幹就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不行,這樣下去別說抓著他,過不了多久我們不是體力不支就是被這樹皮割斷手腳,我瞧著這樹高著呐,摔下去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大多數人都已發現,他們是被前頭那小東西一路引著從地上爬樹爬到現在的高度,林中一片寂靜,隻聞得腳下流風之音——這可一般隻在懸崖峭壁上才來的聲音,雖然黑漆漆地什麼也看不清,眾人心中也對如今這高度多少有了個概念,可惜早已深入林中,返不得、追不到,著實可恨。

“喂喂喂!”前方紅點兒再一次停住,這次他逮住樹藤往回蕩了幾尺,興致缺缺地說道:“敢給小爺下套跟了來,這麼點子樹皮就把你們給難住了,真夠無聊的。”先前那靈子燈籠照出一路綠光的時候,穀雨便想了個清楚:他總是覺得在靈泉邊的爭鬥有些奇怪,原來是這群大傻子給他下了套,故意讓他拿走靈樹根莖,跟他後麵好將以往他偷走的樹根一起收回——想著,穀雨伸手拍拍短發,一些灰塵樣的粉末便柔柔地散開在黑暗中,些許與月光觸碰,發出瑩瑩的光澤。

既然敢戲弄他,就別怕他報複,這毗椰樹林不過一個開始罷了!

“你們看,他是逮著藤蔓走的,看他胡亂在空中亂竄,這麼多藤蔓莫不是他還記得哪些好的不成?我看這些藤蔓牢固得很,咱們也學他去,不然非得被這樹皮給冤死!”

眾打手們多少都受了傷,一聽這話,不禁都生起了希望,一個個伸手撈著麵前不斷晃動的藤蔓,雀雀欲試。

“他不過一個小孩兒,能有多重,不見得我們就能過去。”坑神踩在一根樹枝上,伸手一扯,手中枯萎的藤蔓便斷了,“啪”地一聲,清晰無比,回蕩在每個人耳邊。

不過沉默了一刻,有人說道:“管不得那麼多了,繼續在這樹上走下去,遲早玩兒完,還不如賭上一把,興許能找到生機。”如今大多數人都不再把重點放在抓住那個死小孩兒身上了,他們隻想安全地從這毗椰樹林裏出去而已。畢竟都是掙紮求活的仆人,對他們來說,唯一珍貴的東西便隻得自己的性命——因為除了這個,他們什麼都沒有。

“媽的,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可不想死在這兒!”隻聽一打手煩躁地低吼,隨即伸手扯住身邊的藤蔓,大力一甩,便飛了出去。

“哈哈哈哈,看來老子運氣好得很呐,兄弟們上吧,這藤蔓牢固著呢!”他興奮的聲音時近時遠,聽來是放心大膽地在幾根藤蔓見來回。

眾人聽他成功,心中更是篤定這方法能成,絕大多數人你爭我搶地逮住藤蔓就飛出去——

“啊——!!!”卻在眾人歡呼的時候,一聲慘叫劃破夜空。

“啊——什麼,這是什麼!啊……藤蔓!”聽聲音是第一個飛上藤蔓的打手,他驚恐地驚叫了一陣,便再沒了消息。

“怎麼了?阿鬥,你怎麼了?!”坑神緊張地大吼。

“啊!藤蔓不對,蛇,是蛇啊!啊——”

“救命!救命!”

“啊——我不想死,就我啊……救命!”

慘叫聲接二連三,一聲比一聲淒慘,在這無知的黑暗中,顯得猙獰無比。眾人驚慌失措,一聲一聲相互叫著同伴的名字,漸漸慘叫聲越來越少,直到又恢複那片寂靜。

“阿鬥?”坑神顫聲問道,再無人回他,良久才咽梗道:“你們……還有多少人活著?”

“我、我、我……”回他的聲音,不過十人。

眾人陡地一陣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哈!”遠處穀雨笑得前翻後仰,語氣頗是得意道:“說你們是大傻子,還真是傻子,連個浮遊術都不會使就敢來追小爺,是嫌命太長了吧?!”

說完,他又大笑起來,小小的身子掛在藤蔓上來回晃蕩,偶爾接觸月光才能看清他周身的紅。

坑神等人心中悲憤,不少人嗚嗚啼哭起來,為死去的同伴哀悼。相對於失去同伴的悲哀,他們甚至忽略了穀雨的侮辱——他們是神族貴族們的奴仆,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個醜陋的印記,他們被神族憲法限令不能修習靈氣,不能晉級戰士,甚至隻要發現有人偷偷修習,那將會是死無全屍的懲罰!他們生下來,就是為貴族們當牛做馬,主人要他們生便得口飯吃,要他們死,或許連副棺材都是奢侈品。

他們所能乞求的,就隻有遇著一個相對溫和的主人,三餐溫飽、一生平安。

“哭什麼,你們不是來抓我的嗎?怎麼,怕了?”他們的哭聲,讓穀雨莫名地煩躁,語氣更加高亢起來。

“看你這樣,就知道是個人緣不好沒得朋友的臭小鬼,你若被人砍了手腳,哭是不哭?”不遠處傳來一聲清亮的女音,眾人紛紛循聲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