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拉了蘿卜一把,湊在她耳邊說:“過了!”
兩個人落座。我問:“泡泡呢?怎麼還沒來?”
“你們先點。”房東把菜譜遞過來。
我也沒客氣,反正他有錢。於是本著把這個月的房租吃回來的原則,我跟蘿卜很饑荒地點菜,點得彼此一身舒爽。
我心想,要是他每個月都能請我吃一頓該多好,那我交房租的時候就可以高唱“交租不痛,月月輕鬆”了。
點完之後,服務員退出去,房間裏陷入了尷尬的安靜。
蘿卜想開口,我怕她早早把埋單者惹毛拂袖而去,趕緊製止了她。
室內安靜得尷尬,我隻好自己尋找話題。
“你太客氣了,沒有必要回請的。”我很官方地交際道。
房東嘴角強扯了一下,表示聽見了我的話。
“其實我本來不應該來的,讓你破費多不好。但是不來吧,又怕絕你麵子。畢竟我是個信奉與人為善的人。”我繼續說。
“有點裝了。”蘿卜輕輕咳嗽,小聲說。
經她提點,我覺察到了自己的拙劣,趕緊喝一口茶水掩蓋脆弱。
誰知道,一個大咪倒下去,千萬個蘿卜站起來。
蘿卜翻著天真的大白眼,問:“房東,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呀?”
蘿卜的直白讓我心驚肉跳,但是我也實在很想知道答案。所以我強壓著跳倫巴的小心髒,沒有出麵調和。
房東倒也不覺得難堪,因為他貌似壓根就把我們的形體和問題當成了空氣。
他的沉默讓我和蘿卜如芒在背。我想,看來這頓飯注定是一場悲劇一場夢。
好在,這個時候,有著“社交花蝴蝶永遠不冷場”美譽的泡泡閃亮登場了。
門一開,泡泡扭著腰走了進來,朝我們招手道:“不好意思啊,我遲到了。”
“不要緊。”我趕緊說。
蘿卜主動接茬兒道:“像你這樣美麗的人,遲到是你的特權。”
我在桌下踢了蘿卜一腳,壓低聲音:“還沒吃呢,吃完再嘲笑。”
誰知泡泡竟然很受用,蕩漾著媚笑著說:“嗬嗬,死相!我知道姐姐說的是我身上的這身衣裳。嗬嗬,要不人家怎麼遲到了呢,都是這身行頭給耽擱了。”
既然他主動提到了衣裳,那我就撥冗給大家描述一下。
首先,提煉一個關鍵詞,緊身。
然後用一句話總結,那就是除了臉上的黑框眼鏡之外,沒有什麼不是緊身的。
從下往上依次是:金色的尖頭短靴,我以人格擔保,絕對是外增高;黑色亮麵帶暗花的緊身褲子,上麵還怕冷似的套了一條紅白藍格子五分褲,褲縫處有兩個手套形毛茸茸的口袋;腰上係著一條雪白的皮帶,帶扣上掛著鏈子、珠子和羽毛;亮黃色漆皮羽絨馬甲敞懷穿著,裏麵是一件套頭緊身針織衫,青紫、桃紅、草綠色相間條紋;脖子處有一個拉鏈,可以從淋巴直接拉到蝴蝶骨,好在他很貼心地隻拉到了胳肢窩;真皮的脖子上係著一條奶油色的小絲巾,不知道用什麼鬼斧神工的工藝神技打成了一個扇形。
很明顯,前來赴宴的泡泡經過了精心打扮,許是怕我跟蘿卜搶了他的風頭吧。其實他多慮了,他的美豔就連本也是精心打扮的蘿卜都自慚形穢。至於我本人,在他光芒造就的陰影下,看起來就像是個純爺們兒。
說實話,我心下覺得今天的泡泡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裏不對勁。
就在我跟蘿卜直勾勾地打量他的裝束時,泡泡蕩漾著,眼神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嘴裏嬌憨地吵著:“哎呀,可餓死我了。嗬嗬……”說著就很親昵地挨著房東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