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是驚喜,是一種類似於失而複得的驚喜神情。
他眨了眨眼睛,視線緊緊的盯著她,確定了她是真的醒了,他才開口,嗓音很沙啞,“夭夭,你醒了。”
他反複的捏著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又親。
一直重複著那句,“夭夭,你終於醒來了……”
淩湘疲憊的眨了下眼,夢裏的記憶如泉水般湧入腦海。
她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宛若一個木偶,躺在床上。
“夭夭,餓不餓?我吩咐傭人給你做吃的,你想吃什麼?”頓了一下,他又說,“先喝點水吧,等我一下。”
他說著放開了她的手,端了一杯溫開水,一手扶起她的身子,喂到她嘴邊。
她木然的張開嘴,喝了一口溫水。
放下杯子,他又繼續問到,“想吃什麼?我叫人做?”
淩湘沒有說話,眼眸空洞的望著被子上的某處。
陸陶之看著她的這副樣子,暗眸一沉,微微攏了一下眉心。
他像是想到什麼,搬正她的身子問道,“夭夭,我是誰?”
淩湘這才緩慢的將視線對上他,一字一頓,語氣毫無波瀾的說,“陸陶之。”
陸陶之明顯的呼出一口氣。
沒有失憶。
陸陶之隻當她是剛醒來,身子有些虛,不想說話。
他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親了親她的額頭,“夭夭,我去給你熬粥,等我一會兒,嗯?”
淩湘又不說話了,閉起了眼。
陸陶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後站起身,出了臥室。
關門聲響起來,她才睜開了眼。
她的思緒飄向很遠,從八歲,與他初遇,再到十八歲,飛機上和他相遇,交往,分手,再相遇……
好像,她的整個青春,都是關於他,就連兒時失憶,也是因為他。
她想到了婚禮,想到了陸老爺臨死前怨毒的眼神……
頭好痛,痛得厲害,她痛苦的閉上眼,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為什麼命運如此愛開玩笑?
倘若十六年前就不曾遇見他,多好!
他們在命運的齒輪裏,被迫承受,相互傷害。
其實他們都是愛錯的人。
從她十八歲與他相遇,她的心裏就隻有一個念頭:有一天,她要和他並肩站在一起,看盡世界的繁華。
分手的時候,她隻想,從此以後再也不要見他。盡管,他仍舊盤踞在她心裏,她能夠做到不打擾他,卻做不到不回應他。
於是,她再次泥足深陷了。
就在愛他愛得願意付出一切,傾其一生的時候,真相給了她當頭一棒。
一場愛,背負了太多……橫在他們中間的,不僅是陸老爺的死和未出世的孩子,還有一次又一次彼此之間帶來的傷害。
如果愛得太過沉重,便無法釋懷。
陸陶之。
或許,我們該說再見了。
……
房門被打開,陸陶之端著一碗粥進來。
他一邊攪動一邊走到床邊坐下。
“這粥是我親手做的,以前你每次生完病,最喜歡喝我煮的海鮮粥。”
他放下碗,扶她起來坐好,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才遞到她的嘴邊,“嚐一嚐,我的手藝有沒有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