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接完電話，哆嗦著手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
薛文不知道已經哭了多少回了，每每看到她用盡全力的保持著語氣平穩接淩湘的電話，她就一個人躲到病房外麵去抹眼淚。
薛文狠狠的擦了一把淚水，仰頭吸了吸鼻子，用力把眼淚眨回去，這才走回病房。
薛文的聲音哽咽，“媽，下次湘湘打電話來，您就別在接她的電話了。”
外婆笑了，“不接……湘湘會……擔心的。”
薛文鼻子一酸，連忙側過頭，眼淚再次滑落。
……
天氣越來越冷，二月份的時候，迎來了春節。
臘月二十九，陸陶之又去看望了外婆，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夜裏十一點了，淩湘在床上翻來覆去，心裏沒來由的煩悶，無法入睡。
臥室門外響起一串沉穩的腳步聲，淩湘翻了個身，麵朝房門。
陸陶之推開門進來，沒有開燈，躡手躡腳的走過去。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陸陶之腳步頓了一下，旋即說道，“嗯，晚上回來和莫玨談了會兒公事。”
一邊說著，一邊摸到牆上的開關，開了燈。
“哦，這樣啊。”
“嗯，你怎麼這麼晚還沒睡？”陸陶之走到床邊坐下來。
淩湘煩躁的皺了皺眉，“我睡不著。”
他伸出兩根手指，撫平她的眉心，“怎麼了？夭夭。”
淩湘在床上換了個睡姿，“我外婆怎麼樣了？”
“外婆很好，她今天還說明天想過來陪你一起團年的，我給拒絕了。”
淩湘剛才被撫平的眉心又蹙了起來，“你為什麼拒絕？”
“外婆畢竟上了年紀，這來來回回的坐車，哪個老人家都不會舒服。”頓了一會兒他又說，“所以我們等孩子出世以後滿了月，我們再一起去看外婆，好嗎？”
淩湘想了一下，“也對，那好吧，等到我坐完月子，我們一起帶孩子去看外婆。”
“嗯，早點睡覺，我去洗澡。”
陸陶之俯身在她嘴唇上輕啄了一下，轉身進了浴室。
許是陸陶之的話起了安撫作用，淩湘放下心來，閉著眼睛，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
半夜，臥室的門被推開……
淩湘緩緩的睜開了眼。
是外婆！
外婆怎麼來了，淩湘高興的笑起來，“外婆，您怎麼過來了！”
“外婆來看看我的乖孫女兒，還有我的兩個重孫呀。”
淩湘從床上坐起來，“外婆，孩子還有三個多月才出生呢！您這會兒來，隻能看到一個大肚子呢。”
外婆的臉上一直掛著慈愛的笑容，“外婆要走了，等你生完寶寶，外婆都見不到了。”
淩湘蹙眉，歪著頭問她，“外婆，您要去哪呢？”
“外婆要去很遠的地方，等我回來的時候，你都已經生完小寶寶了。”
“外婆為什麼要走？不能等我把孩子生了再走嗎？”
外婆搖搖頭，開始往後退，“外婆真的要走了，來不及了，湘湘，好好照顧自己，外婆以後再來看你……”
“外婆……外婆……外婆……別……別走……外婆……”
淩湘嘴裏不住的叫著她，可是外婆很快就出了房門，她很想起來，很想追上去問問她要去哪兒。
可是她怎麼都起不來，身體笨重得像是有幾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