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道聽途說(1 / 1)

落月王朝的佳偶節赫赫揚揚了三五天,樹梢燈籠成雙對,地上行人三五行。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夫婿們跟緊了自家的發妻,一派低眉順目幸福洋溢的模樣,時而交頭接耳眉目傳情,郎情妾意濃。平日裏,矜持得步不出戶的公子佳人,到了佳偶節,臉上一方麵紗,長裙舞袖,蓮步輕移,衣袂翩躚,大方地走在大街上悄悄地打量過往的俊俏女子,時而因著那匆匆一瞥而羞紅了臉,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如此,再正常不過。佳偶節本就是待嫁公子哥兒們明目張膽尋覓配偶的花朝月夕,偷偷打量算不得越矩無禮,況且,長得年輕貌美的女子也樂於接受眾人矚目的洗禮。

傳言,付家那唯一的公子,付水雲端得是盛名在外的貌若天仙,深紫色的長發隨意地盤一個發髻,溫潤的羊脂白玉簪子斜插其後,一襲白衣勝雪,映著吹彈可破的肌膚更加的晶瑩剔透,一雙明眸顧盼生光,驚鴻一瞥的清冷如玉,抬眼間的傾倒眾生,無意不是風華絕世。隻是這樣一位妙人兒,卻在年前遭遇退婚一說。

一年前,孩提時期定下的婚配被打消了,此後,付家的門廊被人踏破,庫房堆滿了慕名而來的小姐們送的玉飾銀簪,卻也沒有誰能與佳人相見一麵。漸漸地,外麵謠言四起,說付家的公子付水雲徒有虛名,根本就沒有相傳的驚鴻貌美,不然為何總是閉門不出相見難,怕是沐家退婚也不是無理取鬧。

幽暗的柴房,柳綠跟那個叫環兒的小廝在打情罵俏,風流的眉梢,嘴角傾斜的邪笑。一旁,黝黑瘦弱的蘇三正汗如雨揮地劈柴,明明堆滿了一柴房的柴,奈何苞房那邊卻一直推說不夠用。

“咦,付府這是要大擺筵席的節奏麼?”柳綠不經意間抬頭看了一眼還在埋頭苦幹的蘇三,暗歎著監工的好。雖說同樣身為女子,身為付府的奴仆,蘇三可是入府多年,簽了生死契約多年的苦力蠻工,而她不過是為了見見付府那驚為天人的公子慕名而來罷了,她家在長安城也是大戶,捎個信件繞個後門不就進來了麼,不曾想付府美男如雲,玄月般的公子,豔若桃花的流年總管,連這裏的小廝也是清秀可人。

“聽總管大人說,這次來的都是些名門望族家的公子小姐,便是來退婚的那個沐家也來人了。”窩在柳綠懷裏的環兒討好般蹭了蹭,惹得柳綠渾身一陣燥熱,她不自然地哂笑,大掌一托,抱著環兒徑直往裏邊的草垛走去,隱沒在那方的還有那聲略帶嬌嗔的討厭。

蘇三的斧頭已經停了下來,釘在樹樁上,她大喘著氣,豆大的汗滴浸濕了毛躁的發,褪色的衫。僵硬地站了很久,待到急喘的呼吸慢慢恢複平靜,心裏的驚濤駭浪如何能平複?

久遠的記憶,如同鹹濕的潮水,洶湧猛撲過來,打沒了無根的浮萍,永無翻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