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川燈若繁星,穿梭過往的小廝手裏一盞蓮燈,來回布置著宴上席間。
流年的桃花眼一掃,發現少了一人,“蘇三那賤婢呢?”
“稟總管大人,她說她病了。”環兒恭恭敬敬地低首回道。
“哼,病了?”流年黛眉一揚,一副顯然不信的樣子。前幾天他讓人吩咐那賤婢劈柴劈了滿滿一室,倒也沒把她累暈過去,怎一天的光景,她說病就病?
夜間的風有些涼,柴房後院的蘆葦棉絮紛飛,細葉比長。
蘇三的身子並無大礙,不過是心裏不舒坦罷。她立在蘆葦中,有些葉子隨風打在她身上,頗有幾分蕭瑟之意。
“蘇三小賤婢,你果然好、得、很!!”流年美人麵若桃花,便是咬牙切齒地笑著也不會讓人感到猙獰。
不是猙獰,是驚悚好嗎。
外邊的人都在忙進忙出,跑跑顛顛般張羅著夜宴擺席,她倒好,躲在這邊吹吹涼風,看看月亮。
蘇三聞言,僵硬地立在風中回眸,哎,真是大煞風景!!
雖是不甘,但她不得不承認流年也是落月王朝不可多得的大美人,那雙桃花眼顧盼生輝,便是生氣,神情嫵媚依舊,攝人心魂。換作從前,這樣的美人她恨不得一把抱住,揉進懷裏親親摸摸,現在,見識過他的蠻橫彪悍,她是想也不敢想。
不就是偷瞄美人出浴的時候進錯別間了麼?
身上的肉又沒缺斤少兩的,怎的此後他便死死地針對著她。
蘇三的腦袋呆慫了下去,小眼神兒無比幽怨地對上流年那雙微眯的桃花眼,“我說流年總管,流年大人,您洪福天壽,千萬別跟小人計較。小的是真的生病。”
“哦?病了怎的還站在這裏吹風。”流年的嘴角揚起一絲譏笑,看向蘇三的眼神有黯淡了幾分。
“那是,。因為,小人患的。是相思病啊。”蘇三垂眸掂量了下,磕磕巴巴地輕吟出聲,死命地眨了幾下眼睛愣是擠出幾滴水珠,抬眼間閃爍盈盈亮光。
流年在心底冷笑一片,臉上依舊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樣,“如此,我倒是錯了。”
呃?他說他錯了?
剛剛她似乎聽見了天荒夜談。
如此不按常理地接話,打亂她剛剛設定好的自救模式。
蘇三心底疑惑,一時又不知如何接話,呆愣間,那流年已經悄然無息地渡了過來,他寬大的衣袍隨著他傾身擁抱蓋在了蘇三身上,一抹淡淡的桃花香撲鼻而來,蘇三緊張到忘記了呼吸,隻僵硬地站著,任由流年把頭擱在她肩窩上,耳畔傳來他低低的嗓音,像極了陳年的桃花釀,隻掀開蓋子一嗅便醉了,“蘇三,我讓你天天砍柴,想必你早就厭煩了。”
腦袋暈暈間,蘇三輕輕嗯了一聲,像是聽見了他說的話,又仿佛隻是回應著那天邊的雲霞。
“蘇三,你若是想著我盼著我,我如何也不該把你丟在柴房這邊幹這粗活,前天拉車的腳夫扭到腳了,你過來我這廂,天天相見豈不更痛快些。”流年的聲音低低的,少了平日裏的尖銳刺耳,仿若天籟。這時候,便是他說什麼,旁人也隻會諾首應下。
“嗯。”蘇三昏昏沉沉地又應了一句,剛點下頭,朦朧的眼珠子一轉,募然瞪大一副不可思議地模樣抬頭看向流年美人,“你坑我!!!”
如果說剛才她還在離魂,現在她一定是被自己的色迷心竅給狠狠插上一刀,看不見的鮮血直流,沒入蘆葦葉間。
“蘇三,這可是你親口應下的,君無戲言。”流年早就放開了她,輕輕地拍拍她的臉頰,像是拍小狗那般,惹得蘇三激動地跳開一步,像是看洪水猛獸般死盯著他,明亮的雙眼,氣鼓鼓的臉,一副恨不得生吃了他的模樣。
嗬,當了他的腳夫,以後還怕沒機會整死她麼。
嗯,還是不要一下子整死好了,吊著她的氣玩久點,這才多些樂趣。
流年美人既是得手了,滿意地打量了蘇三一圈,時不時伸手捏捏她腰間那少得可憐贅肉,摸摸她那副瘦弱的小身板子,逗得蘇三躲避不及,狼狽不堪,黑黑的臉蛋隱下了升起的紅暈,懊惱不已。
這流年狗真是男的麼?
矜持,矜持懂不懂?
這年頭,女子不調戲男子,反被調戲,這傳出去,她的老臉往那擱去?
“瞪什麼瞪,再瞪把你眼睛捥掉!!。”流年自動忽略了蘇三那吃人的眼光,嗤笑著推了她一把,害她踉蹌幾步差點摔了個狗啃。
便是再不甘不願,蘇三隻能呆聳著腦袋,默默地跟在流年身後作小伏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