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的姥爺既抽煙又喝酒還愛喝茶,丫丫從小鼻熏目染,非常喜歡這三種東西的味兒。丫丫納悶抽煙是什麼滋味,有一回跟姥爺要過來抽了一口,嗆的咳嗽了半天。丫丫對酒的滋味也很好奇,不顧姥爺的警告硬是嚐了一口結果辣的大哭,牽連姥爺挨了姥姥的罵。燙酒的水有淡淡的酒味兒,丫丫愛喝,每當姥爺喝酒時,她就陪著,煞有介事的一盅盅的當酒喝。丫丫從喝乏茶開始,慢慢的養成了無茶不歡,被姥姥戲稱為小茶客。
丫丫起床時,姥爺已經打掃幹淨了院裏院外,正在天井裏抽大煙袋。丫丫搬個小馬紮,挨著姥爺坐下。等姥爺抽完這一鍋,丫丫開始幫姥爺裝第二鍋——她經常幫姥爺幹這個,動作已很熟練。先磕掉煙鍋裏的煙灰,把煙鍋伸進拴在煙杆一端的裝著煙絲的小布袋裏,裝上尖尖的一煙鍋,用手把煙絲摁結實;然後從姥爺的上衣口袋裏掏出他的寶貝打火機,對準煙鍋打著火,姥爺“吧唧吧唧”的緊抽幾口煙嘴兒,於是這袋煙就點著了。
“姥爺,你每天都起這麼早,我怎麼就是起不來呢?”
“小孩子覺多,姥爺老了,覺就少了。”丫丫姥爺說到這裏摸摸丫丫亂蓬蓬的頭發,“丫丫,回屋叫你姥姥給你梳梳頭。”
“我不梳!”
“不梳頭,等一會讓虎子看見了又笑話你。”
經姥爺這麼一提醒,丫丫仿佛看到虎子指著她叫“小瘋憨”,於是忙回屋找姥姥梳辮子。
丫丫不是這個村的人,她的家在景家莊,景家莊離這裏不遠,最多也就五裏路。丫丫的爸爸在煤礦上班,丫丫的媽媽是村裏的赤腳醫生,丫丫還有一個弟弟。家無公婆相援手,丫丫媽媽既得照顧兩個孩子還要行醫,實在吃力。丫丫長駐樊家樓姥姥家,除了以上這些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丫丫的媽媽怕父母寂寞。丫丫生性活潑,自她來到,原本死氣沉沉的丫丫姥姥家,從此嬉笑嘩聲不斷。
丫丫的媽媽叫樊錦繡,年輕時乃是村裏的一枝花,其長相隨丫丫的姥爺,很受端詳,膚色則隨丫丫的姥姥,白皙無瑕。丫丫好奇她媽媽小時候長啥樣兒,姥姥就說,你拿鏡子照照你自個兒就知道了,你和你媽小時候是一樣一樣的。丫丫媽媽因為家庭成分問題,上完高小便輟學了。高小畢業在他們那茬人中算是高文憑,因此在若幹年後,能得以被推薦去學醫,當上赤腳醫生。
丫丫和姥姥正在堂屋裏睡午覺,丫丫最要好的兩個玩伴兒——嬌子和香子,急火火的來了。她們一進屋就催丫丫起床。
等丫丫穿上鞋子,兩個小女孩把她拉到天井裏,跟她嘁嘁喳喳的說起事兒。
“好事不背人,背人無好事。”丫丫姥姥從窗戶裏看到她們頭碰頭的嘀咕了一會兒然後一起往外跑,就高聲囑咐道:“丫丫!可不能作獪啊!(作獪:惹禍的意思。)”
三人從丫丫姥姥家裏出來便直奔虎子家。
“虎子哥!虎子哥!”還沒進大門,虎子的同族妹妹嬌子就喊上了。
她這兩聲喊,把待要出門的虎子、葫蘆和牛牛他們嚇得躲進了棚子裏。
虎子媽聽見叫聲從屋裏出來。
“大娘,虎子哥哥呢?”
“剛才還在啊,你仨沒碰見?”
三個小姑娘一起搖頭。虎子媽疑惑的向四周看看,“蹺蹊了,從哪裏出去的?”
“棚子裏!他們在棚子裏!”牛牛沉不住氣露頭,正好被丫丫看到。
虎子他們隻好從棚子裏出來。
“都怨你露頭!”一位男孩埋怨牛牛。
“都怨丫丫眼尖!”牛牛說。
“你們來幹啥?!”虎子沒好氣的問三個小女孩。
“跟著你們去玩。”
“我們哪裏也不去!你們自己玩去吧!”
“誰不知道啊!你們要去……”丫丫說到這裏做了個遊水動作。
虎子怕把丫丫逼急了,跟他媽媽抖摟出他們要去水庫遊泳之事,便默許她們跟著。
來到村外,虎子質問像小尾巴一樣緊跟在他們後麵的丫丫她們:“你仨怎麼知道的?!”
“是我聽見告訴她倆的!”嬌子得意的說。
“要是讓我媽知道了,我可真打你!”虎子攥起拳頭嚇唬了一下嬌子又嚇唬丫丫,“——特別是你!你們仨必須聽我的,誰不聽誰就甭想跟著!”
三人唯唯連聲,讓虎子非常滿意,他學著電影裏指揮官的樣子,手一揮,命令大家出發。
水庫離村子較遠,在一座西山腳下,這支小隊伍沿著一條曲裏拐彎的田間小路向彼處走去。
夏天的太陽太過熱情,田裏的玉米苗好像對其很反感,都耷拉著腦袋不願意看它。
走一步蹦三蹦的男孩們,一個個熱的汗流浹背。丫丫她們仨要斯文些,最多也就是從這邊兒揪一朵花,從那邊兒薅一把草,看到蝴蝶時追幾步;運動量不大,也同樣熱的麵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