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6-30節(1 / 3)

26

校曆第10周,本學期的期中考試到了。

百覓和班裏幾名成績突出的同學被編到了初二六班的考場,——學校有意抽調各班程度好一些學生編進上一級部的考場參加考試,訓練這批學生的應場能力,也為了擠掉一些水分。

柳尺尺和大部分同學沒有被這樣重視,留在原來的教室參加。

考場已經布置好了,課桌拉成了單列,桌洞全部朝前,多餘的堆到了教室後麵。

課本什麼的抱著放到了班主任辦公室,願意帶回家的就帶回家了,教室裏一下舒朗了許多。

百覓做慣了“考試冠軍”,正好一展身手,柳尺尺到了這些時候,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試卷上的那些題目,有一半她答不上來。

下了晨讀課,要開考語文了,百覓拿了文具盒,帶了個墊本,去了初二六班教室。

到了後門門口,王升在裏邊,正高高地坐在一張課桌上,一隻腳蹬在後麵的桌洞裏,和另一個同學開著玩笑。

沒等百覓開口,王升看到他就大聲說:

“表弟,你也來這裏考試呀?”

“是啊,”百覓答應了一聲,心裏想“他也在這兒考嗎?”,嘴上卻沒說出來,找著貼自己考號的桌子,坐了過去。

不一會兒,監考老師進來了,一位老師是初二級部的,以前教過王升,看到他,笑著問:

“這次怎麼想的,來參加考試了?”

“老師,別這麼說,我現在是‘好學生’了!”王升跟老師爭議說。——王升這一輪洗心革麵,痛改前非,學習比以前用功了,幾次小測試成績比較靠前,這次也抽調到這裏來。

考場裏的同學聽了嗬嗬笑了起來。

外麵吹了哨子,監考老師開始數著發試卷。

百覓在密封線外各欄填上班級、姓名、考號,放下鋼筆,往試卷上預覽著,等著鍾聲敲響。

開始正式答題了,考場裏的同學都拿起筆,刷刷地往試卷上填寫著。

語文試卷前麵是一些選擇、判斷、填空一類的題目,難度並不大,後麵部分節選了一段名人傳記,裏麵有“建樹頗多”和“造詣”兩個詞,下麵出了條題目,讓根據自己的理解解釋這兩個詞。

這兩個詞課本上完全沒有,老師也沒講過,大家不知道去那兒“根據”,好多抓耳撓腮的,被難住了。

百覓想了半天,寫了個解釋放了上去,忙著對付後麵的作文——《發生在____的一件事》。

“橫線上可以是什麼時間,也可以是什麼地點,或者其他合乎要求的詞;要求情節完整,符合記敘文一般標準,字數在800字左右。”

命意比較輕鬆,內容也比較寬泛,卻也足夠孩子們搜腸刮肚一番了。

命題作文,即便對於百覓這種頭腦聰明的孩子來說,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多數時候是在應付,並不是真心地在寫。所以長期以來,是孩子們寫也寫得痛苦,老師們批改也批改得痛苦。那種一個人對著幾十幾百篇作文味如嚼燭的批讀的感受,簡直讓人為語文老師的薪水感到心痛。

如果說有一些創作動機,有表述或描摹的願望,這樣去寫點什麼,還可以激勵一下,孩子們興許可以自由發揮出點什麼。不過長久以來,教育上總是難以做到這一點。

百覓最後也湊出了八百個字,有的是作文選上看來的,有的是仿照課文的造句,生吞活剝的,也算是創作了一番。

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再檢查了一下前麵的題目,看著那兩條詞語解釋,雖然有些不放心,可是隻能這樣了。

考試結束,百覓交上了試卷。監考老師收齊了,裝訂起來拿走了。

這時,王升走過來問百覓說:

“表弟,去廁所嗎?”

百覓聽了點頭說:“嗯,正想去呢。”

“走。”王升伸手攬過百覓的肩膀,帶著他一起往外走。

到了樓梯上,王升笑著問他:

“最近和那個女孩子發展的怎麼樣了?”

百覓看著王升,也不害臊地說:

“挺好的。”

“好學生也知道談戀愛。”王升不無感慨地說。

“你剛才不是跟老師說你也是好學生了嗎?”百覓反問他。

“嗯,我現在也是好學生了。”王升得意地昂起頭說。

下樓到了廁所那邊,百覓忽然想到了小楓哥,他以前在這裏和王升是同一屆的,於是趕緊問王升說:

“升哥,你和小楓哥認識嗎?”

“哦,小瘋子,當然認識!”王升馬上想起了聞小楓的樣子。

“你和他關係也好麼?”百覓接著問。

“嗯!如果他不是帽子的表哥,我打他幾頓了。”王升感歎著說。

“為什麼?”百覓不明白地問。小楓哥挺老實的,學習又好,怎麼要打他呢?

“以後再給你說。”王升隱瞞著。

百覓聽了,看他不願說,就不再追問了。心裏想,楓哥不會打架,幸好是巋哥來這裏上學了,不然真讓王升打了也不好說。

王升攬著百覓下樓,年級裏一些小混混看到,看他跟這麼個人物走在一起,還有說有笑的,對他由衷地敬佩起來。

“你阿帽哥能拉著單杠把自己掄起來,他吊到單杠上,好多女孩圍過來看了拍手。”

“嗯,他騎我那輛山地車也挺棒的,可以提著前輪上台階,還敢從很高的地方落下來。”百覓說。

“嗯,這家夥,那天騎著自行車在路上說著玩,他一腳把我踹得差點撞到樹上去。”

百覓聽了,知道肯定當時他們又罵髒話了,罵的內容他就不能打聽了,罵巋哥的姑媽還好,要是罵姨媽,自己就應該生氣了。

“不過他也挺笨的,那些英語單詞,沒幾個他可以讀出來。”王升又說。

“是的,他從小功課就不好。”

下一場考地理,考完該回家吃飯了,百覓和王升說笑著,上樓去了。

下午考思想政治,考完了,百覓回了教室,看了會書,同學漸漸離開了。

柳尺尺也在等著,等大家差不多都走了,他們就可以像以前一樣一塊回家了。

“語文試卷上那兩個詞你怎麼解釋的?你說建什麼樹,都是建房子,哪有建樹的。”尺尺為難地說。

“嗬,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說。”百覓說,“我寫的建樹頗多,就是對某些事說了許多話,做了很多事;造詣,就是對學問很有研究。”

尺尺不說話了。

百覓接著問她:

“那你作文寫的什麼?”

“我寫的《發生在冬天的一件事》,寫很冷的一個早晨,我去上學碰到一位老奶奶在路上摔倒了,我就扶起她來,然後把她送回了家,然後上學就遲到了,最後老師沒有批評我,還表揚了我。”尺尺說。

“你寫的是真事麼?”百覓疑惑著問。

“不是,我從作文選上看的。”尺尺說,說完問百覓,“那你寫了什麼?”

“我寫的《發生在火車上的一件事》,也是亂編的。”

“怎麼亂編的?”

“關於讓座的,我胡亂寫的。”

”百覓不願意說出來。

尺尺聽著也不感興趣,沒再讓他說,想著剛考過的思想政治,問他說:

“思想政治上的第四道多選題你是怎麼選的?”

“選A、B、D。”

“嗯,我也是這麼選的,”尺尺高興地說,“那第六題呢,是不是選B和C?”

“應該選A、B吧。”百覓說。

“我記得練習冊上有這樣一道題,是選BC的。”

“這次的選項不一樣,這次故意把C項說錯了。”

“是麼?那我又答錯了。”柳尺尺氣餒著,感覺象被蒙騙了似的。

“多選題最難做了,多選一個少選一個都扣全分。”百覓說。

柳尺尺不想再跟百覓對答案了,再對下去,自己恐怕又錯了,於是問他:

“你們考場監考得嚴(格)嗎?”

“嗯,挺嚴的,”百覓點了下頭說,“監考老師一開始就說,學校對我們這一批學生特別關照,一定不允許作弊,抓到了決不姑息。”

“我們那邊鬆一點,我抄了一道問答題,8分的。”尺尺高興地說。

翁百覓聽了笑了笑,想著即使監考鬆一點,自己也不會作弊,要考就考自己的真水平。

“我和王升在一個考場,他現在成績挺好了,我還以為他和從前一樣呢。”

“哪能呀,如果和從前一樣,他不如上高中去了,到裏麵還那樣玩。”

百覓聽著,覺得尺尺說的蠻有道理的。

前麵到了槐葉街的路口,明天還要考試,尺尺轉頭跟百覓說:

“你不要送我了,趕緊回家吧,回去再用會功,早點睡覺。”

“嗯,你也準備好,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

這兩天是關鍵時刻,不能互相耽誤,兩人在槐葉街的路口就分別了。

第二天開考數學,試卷上的題目不多困難,隻是有一條因式分解的題目,(x?+3x)?-2(x?+3x)-8,難度比較大,王升其他題目都答出來了,就這一題,橫豎沒有解出來。

下了考場,王升過去問百覓。

百覓在草紙上寫下來,標了一下同類項,把算式寫進兩隻括號裏——原式=(x?+3x+2)(x?+3x-4),然後劃了個十字相乘,把它們又寫進四隻括號裏:(x+1)(x+2)(x+4)(x-1),這麼簡單明暸地寫了出來。

“我當時怎麼沒看出來,還是表弟你聰明!”王升誇讚著說。

“我是在一本書上見過一次才知道的,沒見過我可能也解不出來。”百覓自謙地說。

“嗯,看來還是多用點功有好處,我學到現在,這種題還是頭一次見,以前都沒見過。”

“就是,就怕出了沒見過的,解出來不知道究竟對不對。”

“嗯,去上個廁所吧?”王升又問他。

“好。”百覓答應著跟他下去了。

這幾天跟王升接觸著,關係挺融洽的,好象有那麼點誌趣相投的感覺。王升生著一副高高的身材,麵孔佚麗,長得出奇地俊氣,百覓挺喜歡他。有時覺得,讓他這樣瀟灑的人刻苦地學習,真有點委曲他,他生來好像就不屬於那種要好好學習的。

王升對百覓的聰明嘖嘖稱讚,更加願意愛護他了。

考試進行到了最後一天,隻剩下兩場。

上午一門英語,下午的一門生物。

生物科考試時間是60分鍾,百覓隻用了十幾分鍾就把整張試卷答完了。

百覓複查了一遍,覺得沒什麼問題,很想早交卷出去,又怕疏忽了什麼,還是坐那兒審查著。

下午,百覓考完,回到教室把課桌拉回來,排回原來的座次。

同學們嘰喳地議論著,回顧這次考試上的得失,一副事關重大的態度。

等著同學們走的差不多了,百覓和尺尺一塊回家。

尺尺想著生物試卷上的題目,問百覓:

“翁百覓,葉序都是有什麼?”

“互生,對生,輪生。”百覓說。

“互生不就是對生麼?一邊長一個。”尺尺疑問著說。

百覓隻清楚記得書上是這樣,具體卻不知道是怎麼解釋。

“哦,我知道了,”尺尺突然又想明白了,“這邊長一個,那邊往上一格再長一個,這邊再往上一格長一個,這樣叫互生。一邊長一個叫對生。”

“嗯,這邊長1、3、5,對麵就長2、4、6,這樣是互生,一個對一個是對生。”百覓聽尺尺說完,也理解到了。

“嗯,”尺尺肯定著說,“你比我說的更明白。”

“也沒有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說。”百覓謙虛著。

“對了,什麼樹是互生的?楊樹是麼?”尺尺忽然又問。

“不是吧,”百覓想了下說,“梧桐?——好像也不是,真想不出來什麼是互生的。”

“算了,不想了,又不會考。”

尺尺又不在乎地說。

“嗯,課本上也沒講。”百覓附和著說。

“嘻嘻。”尺尺高興地笑著。

百覓騎著車子,心裏琢磨著,尺尺這樣也挺好的,她懂得思考,自己都是做習題的一些小聰明。

“這次你希望考到多少分?”尺尺又問百覓。

“我想考到第一名。”百覓誇口說,他還是追逐那份榮譽感。

尺尺想著班裏那幾個學習好的同學,問他說:

“那你覺得你考不過誰?”

“我不知道,我沒和他們決賽過。”百覓說。

“我和你不一樣,我隻要都能考及格就行。”尺尺坦然地說。

“哦,”百覓點了點頭,原來尺尺是這樣想,想了想又問,“不知道蕭潺會考到第幾名?”

“她應該能考到二十幾名吧,”尺尺說,“她上小學都是十幾名的。”

“那她成績也不錯。”百覓肯定著說。

尺尺看了看百覓,轉回頭偷偷地笑著,百覓的腦袋是頂聰明,不過有時候他好象有點傻呼呼的。

27

放了三天假,可以天天在家睡懶覺了。

家裏所有的事他都不用問,百覓很晚才起床,睡醒了,還是閉著眼睛幻想著許多的事情。

10點了,百覓起了床,下樓找東西吃了,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第4頻道上播放著《九二神雕俠侶》,以前在錄相帶上看過一次,記得情節挺感動人的。現在重新看著,還是被那些情節牢牢地吸引著,有幾個詼諧的地方已經忘掉了,看到了才想了起來,又為那些地方笑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