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甫說:“隊長,第一個幸存者的病房就在隔壁,咱們過去看看嗎?”
薛隊扔了飯盒,說:“去看看,去看看。我還真有話想跟他聊聊。”
第一個幸存者還在輸液,見我們進來,很恭敬地跟薛隊打了招呼,並從容地稱呼我為“孫警官”。他的記性還不錯。
薛隊說:“劉摯友,你仔細想想,之前給你看的那張嚴重燒傷的患者的照片,也就是你說被救助站送到醫院的那個病人,還有沒有其他特征?他為什麼疑似精神病?”
這個劉摯友瞧著天花板想了一下,說:“您要是這麼問,我倒是想起一點兒……我跟他聊過,他以前好像是學醫的,在讀博士時壓力太大,落下了病根兒,從業後沒兩年就徹底發病了,然後就一直接受治療。好像是妄想症,在醫院他和我接觸最多,也願意跟我探討醫學常識,所以可能會把自己幻想成是病院的大夫吧。”
這麼一理似乎什麼都順理成章了。薛隊坐著半天沒言語,自顧自想著什麼,下意識要點煙,被護士製止了。護士滿臉怨氣,一邊給劉摯友拔針一邊說:“警察同誌,你們不會跟剛才在隔壁似的,又弄出那麼大動靜吧?病人需要休息,你們總這樣可不行!”
聽她這麼一說,薛隊立馬站了起來。護士以為薛隊怒了,正愣著,沒想到薛隊上前握著她的手說:“謝謝你,護士!”護士幹笑半天,擠出一句:“知……知錯就改就是好同誌。”
我們一夥人雲山霧罩地跟著薛隊出來,問什麼他都不說。他在走廊盡頭打了兩個電話,又對蘇玉甫耳語了幾句;蘇玉甫點著頭,對宋琦和廖潔說:“走吧,跟我回隊裏一趟!”
他們三個腳下生風地走了,剩下我和薛隊在走廊裏傻坐著。我問薛隊我幹什麼,薛隊說:“咱們在這兒等著就行。”
我說:“這案子不基本能結了嗎?很簡單的一起意外啊,哪個是正常人,哪個是精神病患者也一目了然了。咱們還在這兒等什麼?”
薛隊的牛脾氣又上來了:“讓你等著就等著,哪兒那麼多廢話!”然後他就不再理我,自顧自玩兒上手機了。那樣子整個兒一老小孩兒。
我小時候得過多動症,天生坐不住,在椅子上怎麼待著都不舒服。尤其是思想一空閑,嘴就更不老實了,問薛隊:“薛隊,原來李出陽是不是在咱們隊啊?”
薛隊姿勢沒變,眼珠子朝我滑過來:“是啊。怎麼了?你小子還認識他?”
“我同學我當然認識啊。你知道他為什麼辭職嗎?是犯錯誤了嗎?”
“我怎麼知道?雖說我是他的一級領導,但我管吃管喝,總不至於還管他拉屎撒尿吧?”他朝我冷笑道。
“瞧您這話說的,”我硬著頭皮跟他逗貧,“我這不就是好奇嘛,李出陽以前那麼優秀,在刑偵支隊都幹不下去了,我這跟他比還差著十萬八千裏呢,我擔心我以後會扛不住啊。”
薛隊把手機放下,眯著眼睛看我:“放心,你沒那扛不住的機會。”
這算什麼話,好像我多上不了台麵似的。想跟他頂嘴,他卻又低頭玩兒上了手機。什麼玩意兒,謝隊都沒他這麼不可一世。對麵的兩個小護士正在前台說笑,我樂顛顛地加入進去。別看我在業內不吃香,女人緣還是挺足的。
我在前台和兩個護士聊得熱火朝天,薛隊就坐在椅子上打呼嚕。中午剛過,宋琦、廖潔和蘇玉甫就滿頭大汗地回來了。他們三個到薛隊跟前跳著腳說:“嘿,你還真猜對了!”“猜對什麼了?”我伸著脖子問,手裏還攥著一把從小護士那兒討來的瓜子。
他們從牛皮紙袋裏掏出兩張紙,好像是指紋卡一類的東西,分別拿給薛隊看。薛隊端詳了一會兒,說:“走吧,現在咱們就去會一會這個真正的劉摯友。”
劉摯友午睡剛醒,見我們又殺回來了,顯得很是意外。這回屋裏沒護士,薛隊也隨便起來。他把窗簾打開,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最靠近劉摯友的地方,說:“這樣我能看清楚你的表情。”
“你們還有事兒?”“對。有事兒。我想問你,你們醫院有沒有給患者使用安定的資質?”劉摯友好像明白了什麼,臉在紗布後抖動了一下,有點兒像冷笑:“你說進安定需要批文,確實。但如果我們這家私人醫院事事都按程序走,都正規化,也就不會著火了。”“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薛隊笑笑,“你之前說你在藥房裏間睡覺,衣服都脫了,為什麼不摘掉手表?你平常就是戴著手表睡覺的嗎?”他臉上的紗布又抖了一下:“我要掐時間和方醫生換班,經常怕錯過
時間。”“要是你,你怎麼辦?”薛隊看著宋琦。“我會把表放在床頭櫃上,隨時都能看。睡覺還戴著手表,那不是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