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的北側牆上還有一扇門,緊鎖著,薛隊問:“這間是什麼?不會是個單間吧?”
陳大媽說:“這是間壁櫥。裏麵盛放著一些消毒液、拖把和笤帚之類的東西。”
“能打開看一眼嗎?”
“壁櫥你們也看?”陳大媽一臉的匪夷所思。
“當然,我們就是來觀察地形的。”薛隊的口氣不容商量。
陳大媽嘟囔著什麼,從褲腰帶上解下一串鑰匙,慢吞吞地打開那扇門。
令我們吃驚的是,那間陳大媽所謂的壁櫥竟然很大,目測就有十平方米左右,幾乎是一間小屋子。裏麵的確擺放著各種工具,還有一些壞了的桌椅板凳、塑料袋、空的飲料瓶子以及幾隻消防栓。廖潔用腳踢了踢那袋子空瓶子,下意識地說:“怎麼,垃圾也往這裏擺?”
大媽很不滿地反問一句:“怎麼,我撿回家賣錢的,不行?”平時伶牙俐齒的廖潔被說得沒了話,隻得灰溜溜退出去。薛隊又一個
人在裏麵看了會兒,然後出來感謝了陳大媽,我們一行人才離去。路上廖潔沒好氣地說:“一個清潔工而已,脾氣還挺大!”宋琦笑話她:“是你自己沒眼力見兒,非揀不該問的問。說不定車站還不允許撿這些垃圾私自賣呢,那陳大媽八成是自己私藏的,然後趁著沒人的時候運出去。你非得給人家點破,讓她難堪。要我我也急啊!”薛隊猛地看了宋琦一眼,嚇了他一跳:“怎麼了薛隊?”薛隊說:“沒事兒。我在想,咱們現在還是應該回過頭再去調查調查
程月的人際關係。興許在那兒能找到突破口。”
回到隊裏,廖潔和蘇玉甫被安排去走訪程月的社會關係了。薛隊把我和宋琦叫到辦公室裏,問宋琦和我對這起案子有什麼看法,我立即有種得到重用的感覺。
宋琦的分析是,地鐵監控錄像看得很清楚,盡管程月在地鐵站逗留了一段時間,出站時手上還多了包東西,但起碼看上去安然無恙,所以並不能判定她在地鐵裏出現了狀況,從而導致死於非命。所以現在應該著重調查的是她出站後發生了什麼。
我說:“可是我總是覺得,地鐵站裏這個細節不能忽略,說不定就和程月之後的失蹤有聯係。比如她當時在地鐵裏和誰見了麵?手裏那包東西又是誰給的?她拿著那包東西,是不是又去交給別人了?”聯想起那天二隊辦理的一個案子,講的就是一個販毒集團讓馬仔去和買家交易毒品,後來馬仔反咬老板一口,反而招致殺身之禍。
薛隊的意見是,因為一開始的偵查方向就出現了偏差,導致在那個導演石剛身上浪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所以現在隻能采取排除法,先把程月生前的社會關係捋清楚,然後挨個兒調查,最後鎖定可能作案的嫌疑人。
廖潔和蘇玉甫馬不停蹄地回來了,報告說:“經過我們對程月父親和哥哥的走訪,特別可疑的人沒有,倒是有個人應該注意。這個人原先是程月的男朋友,叫耿國行,本地人,在程月上藝校時兩人就是情侶關係。盡管程月生前說他們已經分手,可據程月父親透露,兩人實際上還保持著比較頻繁的聯係,而耿國行與程家的關係也一直比較密切,算是程月哥哥默認的妹夫。可是自從程月出事兒後,來程家吊唁的親友很多,唯獨不見耿國行的身影。所以程月的家人對這個人也是越來越懷疑。”
“你們怎麼看?”薛隊問。
蘇玉甫聳著肩膀說:“我看不見得。因為這種意見在程月家內部並不完全認可,好比程月的哥哥程陽就不這麼認為。因為耿國行和程陽是初中同學,兩人平時還喝喝酒、打打牌什麼的。這個耿國行原先也是娛樂圈的人,算是個攝影師,但後來改行了,去了什麼旅遊公司當了什麼旅遊體驗師,再後來就辭了職,想著自己開家影樓,但一直沒籌備起來。所以這個人並不複雜,就程陽來看,也沒什麼心機,尤其是他很愛程月,經常來找程陽訴苦。但是據程陽說,耿國行在程月出事兒的前半年就已經不在古城了,好像北上打工去了,具體去了哪個城市他也不知道。所以程陽並不認為耿國行是凶手。”
“不管怎麼樣,還是應該到耿國行家裏去看一下。”
我們很快找到了耿國行的家。那是古城周邊的一片民房,房屋低矮破舊,有些屋子已經不再住人。附近居委會的人告訴我們,這裏最近已經開始進行動遷工程,很多住戶都已經和開發商簽了協議,暫時搬離另尋住處了,等待回遷房的建成。我們一開始還有些擔心,怕耿國行一家搬走,好在居委會的人說耿國行一家因為還未簽訂協議,所以暫時還住在這裏。
耿國行家住在這片民房的最裏麵,是獨門獨院,但院落狹小,房屋年久失修。裏麵淩亂不堪,院子的一半被各種垃圾占據著,其中一些被壓扁的紙箱子用繩子捆著,還有很多破銅爛鐵。
我們隻見到了耿國行的父親耿栓。耿栓見我們前來,先是大吃一驚,然後告訴我們他兒子早在半年前就和家裏鬧翻了,然後離家出走,至今未歸。
“他為什麼和家裏鬧翻?都這麼大人了,不至於扔下年邁的你們不管吧?”
“警官,你們跟我進來看看就知道了。”耿栓叼著根煙,一邊抽一邊歎氣,把我們引進屋來。屋裏陳設簡單,客廳隻有一張八仙桌、一隻立櫃和一台小電視,估計小偷來了都不知從何下手。但耿國行的臥室裏卻被各種攝影器材擠得滿滿當當:三腳架、反光板、濾鏡、柔光罩等等,讓人下不去腳。看得出來,這些工具無論哪樣都是價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