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屍地點他們也策劃了良久。耿栓想,古城巴掌大的地兒,他們又走不了太遠,既然藏在哪兒都會被發現,還不如找個就近的荒野,給警察留個口子,讓他們以為凶手是個莽徒,說不定就能繞開他們老兩口兒。於是他們連夜就把屍體裝到編織袋裏,放到三輪車上,運到了不遠的綠野湖邊。可他們沒想到的是,那兩天古城一直在下雨,他們三輪車的車印很清晰地落在了泥地上。
他們回來後把焚屍的廚房徹底清掃了一遍,發現很多油汙和黑漬根本無法清理掉。於是耿栓就去了附近一個新樓盤,在一家正在裝修的新房裏用高價收買了工人,提回了一桶白色塗料,把廚房整個重新粉刷了一遍,又把地上的方磚全摳了出去,扔在不遠處一座被拆除的鄰居家的廢墟裏。然後又把煤油桶和塗料桶埋掉,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
薛隊馬上吩咐我們按照耿栓交代的地點尋找這些物證。“可你們怎麼也想不到,你家的排風扇泄露了天機。真是太聳人聽聞了。我看你們怎麼跟你兒子交代!”宋琦瞪著耿栓說。
旁邊屋裏又傳來了陳喜鳳的一陣哭聲,歇斯底裏的。
這件案子忙完後,我才想起李出陽的事兒。可巧這天路過聖奇國際大廈,我下意識地往路邊一瞥,正好看見一輛黑色奧迪停在路邊。我湊近一看,對比了車牌號,正是李出陽上次駕駛的那輛!我心裏怦怦亂跳,猶豫著是先通知謝隊還是靜觀其變。不料這時掏出手機一看,竟然沒電了。我沒了方寸,定了幾秒神,決定還是貓在附近看看一會兒會不會碰上李出陽。
我在那棟大廈對麵的馬路牙子上坐著,覺得有些紮眼,又跑到一邊的報刊亭買了份報紙,裝作邊看報邊等人的樣子,一坐就是一下午。接近傍晚的時候,果然看見穿著一身休閑裝的李出陽從大廈裏走了出來,直奔那輛奧迪車。我趕緊到馬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跟住他。
李出陽開著車七拐八繞很快出了市區,但接下來並沒走太遠,很快開進了一片別墅區。那裏是古城有名的富人區,一些社會名流聚居於此,周圍綠樹成蔭、山石成簇,成幢的別墅錯落有致,很有歐美風情。李出陽輕鬆地過了大門的關卡,我乘坐的出租車卻被攔了下來。保安對我們毫不客氣,說要麼出示出入證,要麼讓業主打電話才能放行。我隻能悻悻地下了車。
沒想到結賬下車後保安竟然還攔我。我差點兒跟他吵起來。那保安一看就是訓練有素,機器人一樣跟我們背著他們的條條框框:“這裏是高檔社區,裏麵的業主都要求享有絕對的隱私和安全空間,所以如果您是不速之客的話,必須讓業主通知保安室。否則我們有權謝絕您的進入。”
我拿出手機給他看:“沒電關機了,你讓我怎麼通知?”
保安嫻熟地給我指了指門房:“裏麵有電話,可以借給你。”
我隻能掏出工作證了:“警察,執行公務!”
那保安愣神兒的工夫,我一腳已經跨進了門裏。他剛要再問什麼,我反客為主:“喂,剛才那輛奧迪是哪家的你知道嗎?”
我按照那保安給我指的路,拐過好幾個小山坡才到了一幢暗紅色的別墅前。這別墅一看就是在設計上下過功夫的,門麵極小,門口也不像別家似的擺有石獅子或者石麒麟鎮宅,甚至連個門牌或者門鈴都沒有;但環繞著看去,占地甚廣,裏麵應該是個大院落,隔著細密高聳的鐵柵欄能依稀看到裏麵的花草庭院、泳池噴泉。一切低調和華麗都向我暗示著這幢別墅的主人應該是個名副其實的權貴。
難道說是李出陽的家?我看不像。在我印象中,李出陽的父母雖然也是生意人,但常居南方,隻是偶爾回來探望兒子,沒必要置下這麼一大筆產業。而且就算他父母如我所聞真是商人,也似乎沒有這麼雄厚的實力。別說眼前這幢大規模的別墅,就算是小區裏其他房產在古城能消費得起的恐怕也是鳳毛麟角。如果李出陽家真是富到這種程度,那他早應子承父業了,何必又苦哈哈地考警校當警察?
結合李出陽的汽車是從聖奇國際開過來的,所以我大膽地猜測,這幢別墅應該就是那家大公司的老總——戴垚的家!
猜歸猜,我總要找出一些馬腳向謝隊和趙書記交差。在正門是什麼都看不出來了,我便在圍牆四周找後門。後門倒是有一個,更是小得可憐,而且緊閉著,看上去像是好多年都沒有打開過一樣。我坐在那門前的台階上發起了呆:這就不好辦了。李出陽進去至少已經半個多小時了,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來。他不出來,我進不去,這裏又沒個標誌,要想確定別墅主人,恐怕隻能去小區管理處或者保安那裏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