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旁觀的邱江,這時候反而樂了:“贏了,老子給你放一個月假!”
秦達陶一臉促狹:“不要,讓雷連長去三連給我當半個月通信員!”
雷鈞鼻孔冒煙:“你要是輸了呢?”
秦達陶聳聳肩:“你覺得有這可能嗎?就靠你手下的那幾個老弱殘兵?”
“先說清楚了比什麼?”一旁的胡海潮沒等雷鈞開口,趕緊說道。胡海潮這語氣,明顯是底氣不足。邱江微皺眉頭,說道:“給你們都留點兒麵子,就比戰術、射擊和四百米障礙跑。九連訓練少,三連找二十個新兵。下周這個時候,在後靶場集合。別光顧著耍嘴皮子,我倒要看看你們誰比誰更牛!”
雷鈞還想說點兒什麼,被胡海潮一胳膊肘給碰了回去。秦達陶樂嗬嗬地一邊點頭,一邊說:“就這麼定了!雷連長,回去好好練練洗碗刷盤子,這個通信員你小子當定了!”
本來這場不大不小的衝突,讓邱江和王福慶都很頭痛,正糾結著不知如何才能擺平。王福慶突然接到師裏電話去開會,臨行前匆匆忙忙地和邱江碰了個頭,這會兒在趕往師部的途中,腦子裏還在想著這事。沒想到這個攪屎棍一樣的三連連長,突然來了這麼一出。這樣一來,反而把事情搞簡單了,不僅成功地化解了矛盾,還將一場風波轉變成契機。
身為一團之長的邱江,對這種事很支持,他做夢也沒想過,用這種方式去激勵深陷泥潭的九連。他堅信,以雷鈞的脾氣,肯定不甘落後;而九連的那些兵們,斷然不是三連新兵的對手。要知道,這個三連在二團,乃至整個D師都是數得著的訓練先進單位。張義在半個月前,一口氣從三連調走了八個兵充斥到偵察營,要不是秦大炮藏著掖著,張義聲稱可以直接端走他半個連。隻要是個兵,都把榮譽頂在腦門上,“生死事小,失節事大”。 九連的那些老兵們,一旦輸給了新兵蛋子們,不用再鼓噪,肯定得知恥而後勇。
當然,一碼歸一碼,三個人這次的處分是挨定了。邱江心裏有了主意,揮手便趕三人回去。秦達陶顯然是不願再惹九連這兩個不要命的家夥,低頭匆匆離去。雷鈞和胡海潮一前一後下了樓,兩人各懷心事,默不做聲。快走到九連營區的時候,胡海潮緊趕幾步追了上來,小心翼翼地說道:“小雷,我覺得這事咱們還得謹慎一點。”
雷鈞站住,扭頭問道:“什麼事要謹慎?”
“和三連對抗啊,你不覺得咱們毫無勝算嗎?”胡海潮一臉凝重。
雷鈞的聲音冷冷的:“你不會是真怕了吧?士可殺不可辱!勝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口氣我咽不下!”
胡海潮臉上火辣辣的,接著說道:“你不覺得這個秦大炮給咱們下了個套嗎?”
“秦大炮沒這個心眼,要下套也是團長在下。再說了,就是他們下套,咱也得往裏鑽,沒得選擇!”雷鈞說完,獨自離去。
胡海潮鬱悶地愣在那裏,看著雷鈞的背影,悵然若失、懊悔不已。他知道雷鈞為什麼不高興,肯定是因為剛才自己在秦達陶麵前示弱。
胡海潮跑到二營的菜地轉了一圈後,心事重重地回到連隊。營房裏靜悄悄的,明顯感覺有點不正常,他轉回來問站在門口的哨兵:“人都上哪兒去了?”
哨兵回答:“報告指導員,同誌們都在會議室。”
“幹什麼?”胡海潮心頭一沉,厲聲問道。
哨兵仰頭看著門楣,沉默不語,那表情似有很大委屈。
胡海潮盯了哨兵片刻,扭頭便往樓上走,剛到樓梯口,便聽到樓上“砰”的一聲巨響。他嚇得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了二樓。
樓道深處,幾個兵從會議室裏探出腦袋竊竊私語,見到指導員的身影,趕緊又縮了回去。胡海潮看了一眼樓道另一頭雷鈞的宿舍,那裏房門緊閉,剛才那一聲巨響就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他站在樓道中間,猶豫了一會兒直接走向了會議室。
兵們正襟危坐,個個神情肅然。胡海潮進了會議室,一眼便看見已經換了身衣服,低頭坐在角落裏的劉良。他徑直走了過去,劉良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傷哪兒了?”胡海潮問道。
劉良怯怯地答道:“沒事了,指導員。”
“我問你傷哪兒了?”胡海潮提高嗓門問道。
劉良吸了下鼻子:“鼻子被他們打了一拳。”
“去衛生隊了嗎?”
劉良搖搖頭。
胡海潮掉頭吼道:“還有兩位大爺呢?”
李朝暉和中士肖康平騰地站了起來。
“陳小毛,範得貴!給我把這三位爺送到禁閉室去,把鞋脫了,腰帶解下來。”
兩個被叫的士官,站在那裏不置可否。
李朝暉說道:“指導員,是他們先動手打人的。我一句話沒講就回來向您報告了,憑什麼要關我禁閉?”
肖康平接口道:“我也不服氣,我們仨都沒動手!你就是要關我們,也要先聽我們解釋清楚。”
“解釋個蛋解釋!我和你們連長受處分,跟誰解釋去?你們仨是沒動手,但人家為什麼要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