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3 / 3)

去你的,除了那張嘴你就什麼也不會了。那個你說的是什麼贈品。西白迫不及待地問道。

贈你從現在起免費咬我的嘴巴一千下。

那還不把你咬成一個豬八戒。

別說咬成一頭豬,就是咬成一匹河馬我也在所不惜。作為一名新時代的共青團員,我已作好了隨時為上級光榮獻身的一切準備。

蘇木在後麵偷偷地笑了,他們有時真是一對可愛的人,而此時外界的一切喧囂,都與他們無關。蘇木忽然很向往也很想沉溺於那種小小的幸福裏。一位作家曾說,幸福產生於被拋棄。而蘇木覺得,幸福更多的是產生於相互擁有,以及毀滅後的遺忘。

蘇木,你在想什麼呢。西白把臉轉向蘇木。

沒想什麼呢。你們好像很幸福。蘇木看著前麵的一棵大樹,心不在焉地回答。

要不要吃咪咪,蘇木。

蘇木聽西白說完就一臉疑惑,很茫然地把視線從那棵大樹上挪開。隨後他看見有一片葉子旋轉著飄落下來,那片葉子很快像某種動物一樣鑽進土壤裏,接著生根發芽直到長成另一棵同樣枝繁葉茂的大樹。一隻飛翔的鳥落在樹上麵,那隻鳥沒有腳,蘇木看見它閉上眼睛就此睡了過去。它或許從此便不再醒過來,它把那棵樹當成了它最後的家。

一隻鳥以孤獨的姿態死去,蘇木想起了還有那麼多人,他們習慣以喧囂的麵貌活著。在他們眼裏,喧囂似乎可以抵禦一切外在的入侵,他們慣於營造一種互相排斥的安全感。

蘇木他早就斷乳了。許鵬的話把蘇木的思緒拉了回來。

西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她意識到了自己的話被許鵬居心叵測地歧義了。我說的是咪咪牌巧克力。

嘿,讓我們一起吃咪咪。許鵬像個發情期的大猩猩看到久未謀麵的異性夥伴一樣手舞足蹈。

西白對許鵬說,看你像啥,整個一非洲小白臉。

許鵬不甘示弱,說,非洲小白臉咋了,咱們也響應中央的號召與時俱進了,常常吃的是草,擠的是青春痘。

在逛街的路上,西白說有一次在飯館看見一老外對服務員大吠個不停,我要吃北京大表子,我要吃北京大表子,服務員納悶了半天才從旁邊人的提示下得知,他要的是北京大餃子。

許鵬說,這有什麼,記得上小學時老師布置了一篇作文題目叫勞動,那會班上一位小男生就把曬麥子寫成曬表子。他寫道,我家收割了好多表子,真是個大豐收年,我一個人把那麼多表子背到地上曬,等到表子們快要曬好時,我就跑到表子上打滾,結果身體搞到了好多表子,使勁拍都拍不下來。他整個一扯淡,海南哪來的麥子,不過寫成表子倒有點情景交融。

那麼後來呢。蘇木不緊不慢地問。

後來我們都叫他勞模,沒想到上次寒假回去他因為業績突出,真的被評為市裏的勞模了。

西白走在街上,帶領著許鵬和蘇木向每一個櫥窗致以節日般的問候,偶爾也會停頓幾秒種,更多的是匆匆地一瞥而過。

她好像沒有想過,即將或者有朝一日會擁有它們。那些五顏六色的裙子和千奇百怪的牛仔褲,在某個瞬間嚴重地扭曲了她的視覺。它們頓時像一曲漫無止盡的牧歌一樣,在整個街道上肆無忌憚地呼嘯起來。

西白,你怎麼了。許鵬走過去扶住微微顫抖的西白。

沒怎麼呢。這麼多美好的東西,看久了就是感覺有點晃眼。西白似乎在努力地掩飾什麼。

快要到達街道盡頭的時候,西白在一個撐著一條白色連衣裙的櫥窗前停了下來。蘇木無意間看過去,裙子胸前繡著的一朵花就首先映入眼簾,那朵花如此似曾相識地呈現在蘇木所有的夢境裏。

那一刻,蘇木一切有關塵封的記憶,異常洶湧地得以噴薄而出。他想起了英英的那件白色連衣裙胸前的花朵,甚至和小冉曾經一起買過的那件,以及小鐵寄給他的那張明信片。它們像未曾剪輯的黑白電影膠片一樣,無聲地在蘇木的心頭漸次翩躚起來。

然而蘇木卻不知道,那些本來生在水中的花朵,會不會在一個光明殞落的盡頭,各自從盛放走向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