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2 / 3)

像曾經指點和救贖過外婆的天主教徒那樣。

西白,你知道嗎,在第一次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提前一個晚上擬了兩頁紙的提綱。告訴自己怎樣開頭和怎樣進展。現在想那時候怎麼那樣小心翼翼,一點都不符合一個新世紀共青團員的行動綱領。許鵬晃來晃去地說道。

那時候,你告訴自己會有怎樣的一個結局嗎。西白踮起腳尖,用一種無限接近太陽的姿勢仰著臉問道。

我沒有寫下來,但我知道隻可能有兩種結局。

哪兩種。可不可以告訴我。

一種是你也愛上我,另一種是我繼續與你擦肩而過。

許鵬,我選擇了第一種。

當那天你端坐在拉麵館裏,身體深處的水分開始向眼角聚集的時候,我就預知到了這一結局。

我覺得你的臉皮,一度厚得跟大樹的年輪差不多。

你說對了,媽媽從小就教育我,不想吃天鵝的蛤蟆不是好蛤蟆。總的來說,我的臉皮之所以跟年輪相似,是因為它習慣一層一層地向外擴張,以致於臉部皮膚的角質層人工性地被迫向外推移,這樣也就導致了臉皮老化和更新的速度加快。這樣也從側麵詮釋了為什麼有時候我搖頭以示不同意,感覺自己臉上像套了個呼拉圈一樣,呼啦呼啦地顫栗不止。

所以西白,許鵬像作報告的專家一樣總結道,這就是我為什麼不去搖頭否定你每句話的表麵原因。

那麼不去否定的本質原因呢。

隻有一個,我曾經愛你,並且打算從今往後也要一直一直愛下去。我想我已經習慣了在愛與痛的邊緣上,沒有選擇地輾轉反側。

許鵬,叫我有什麼事嗎。蘇木已經站在了許鵬和西白的麵前。

蘇木,為什麼許多人睡覺喜歡夾被子呢。而且有人的被子懸在半空中搖搖欲墜,你過去打算把它從他兩條大腿間全部拉下來,再重新給他蓋上去時,就是不能如願。蘇木,我是個相當固執的人。在這千鈞一發的生死關頭,我想到了小學課文裏的伏爾加河上的纖夫,再結合力學原理,於是把他的被子用肩扛了起來,咬緊牙關,準備大幹一場。我就不信不能把那條被子從他兩腿間搞出來,不管拉出還是扛出,能搞出來就是好處。結果搞得我滿頭大汗也沒能成功,那一瞬間我一屁股呆坐在地上氣喘籲籲。

蘇木和西白,你們說一個幾乎從不運動的文弱男生,在處於深度睡眠的狀態下,怎麼會有如此驚人的爆發力呢。他又為什麼把那條被子夾得那樣緊呢。

那是因為你太傻了。他肯定是側麵睡,其實隻要把他的一隻腳稍微向上抬一下就行了。你那樣做隻會促進他心理潛在的逆反性,而且摩擦力相當大,所以就出現你那樣的狀況了。西白若無其事地說道。

蘇木你覺得呢。許鵬把臉轉向蘇木。

西白說得很有道理。就像我們穿襪子時,常常一隻腳已經穿上了,我們還在到處找它。所以我們要從腳開始看問題,這樣就知道各自所要到達的方向了。蘇木說完就低下頭來,他看見自己的腳尖在朝著北方,那是候鳥在夏天到來的時候,穿越暮靄去陣陣歌唱的地方。

那裏的遷徙一度繁複而迷離。

蘇木看見許許多多雙腳在身旁流連起來。它們承載著各自的歸宿去尋找什麼。然而,無論是達到了還是依然在路上,它們曾經都如此靠近過寂寞。

蘇木決定一個人去走。許鵬陪西白留在後麵。

似乎接近黃昏的時候,城市裏的風就容易吹起來。蘇木知道,那是一排排水泥建築勾勒出空氣流動的額外效果。一陣風出人意料地兜頭撲過來,蘇木看見它張牙舞爪著撕扯起自己的頭發。

初夏的風打在臉上,不經意間就有微微的疼痛彌漫開來。

這時候風裏裹挾的細小沙粒千裏之外地趕過來,毫不留情地落在蘇木的眼角處。蘇木揉了揉眼睛,可是依然驅趕不了那種真知灼見的酸澀。他在想,有時候一粒沙子,會不會就可以磨滅掉一個人眼神裏的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