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紅巾怎麼也沒想到,張迪走後,他會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
今天早上,蔡京的手下白玩來了一趟鎮安坊,帶了一幫子人,將坊間的家具砸了個稀哩嘩啦。
翟紅巾跪地求饒,白玩才讓手下住手,可走時留下話兒:“甭以為我家老爺被皇上罷了官就製不了你們,一個皮肉作坊,有什麼牛皮的?三天內不將師師姑娘送到太師府,就放一把火燒了鎮安坊……”
白玩走了,翟紅巾的心卻懸在嗓子眼。翟紅巾能容忍李師師的孤僻和矜持,卻不能違心地強迫她去接待有權有勢的貴客。
蔡京業已老邁,而且已經不是手握重權的宰相,李師師拒絕了,翟紅巾也就沒給心上放。可她那裏會想到,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是這個年邁的蔡京唆使下人上門鬧事。
翟紅巾四十出頭,在民間,與她同齡的女人也許已經做了祖母;而在坊裏,她有時候也會填補空缺。
然這樣的機會不是很多,四十歲的年齡說少不少,說老不老,實在有點尷尬。即便六十歲的嫖客,喜歡的也是14歲的妙齡少女;四十歲的翟紅巾基本喪失了女性媚人的魅力,可整日裏和嫖客打交道,她的興致很容易被逗起。沒有辦法,隻能找張迪那樣的太監解決問題。
翟紅巾自己慢慢退到青樓的後邊,隻能靠出賣其她姑娘的青春維係坊曲的支度和開銷。
畢竟有三十年的青樓經驗,翟紅巾深諳坊間的三味。
一個姑娘越矜持,身價也越高;這自然要有卓絕的色藝做後盾。
現在,李師師的身價高得使人不敢相信,可前來光顧的還是絡繹不絕,。
要李師師陪飲一杯茶;陪下一盤棋,須有50兩白銀作纏頭。
50兩白銀是一個5口之家兩年的收入,也就是說,一個5口之家的男人突然心血來潮,要京城名妓李師師陪自己下盤棋,就得全家兩年內不吃不喝,才能攢夠應付的銀兩。
倘若要聽李師師彈一曲,吟一詩,就要付加倍的銀子。
至於陪寢,那就不是一般殷實之戶敢於問津的了。
這就是名妓的派頭,要不那麼多妓女苦苦掙紮一生,也沒有幾個會成名,隻有師師時來運轉,降落宋朝徽宗執政的太平年間,才有這樣的殊榮。
但出名後的師師脾氣太大,翟佬時常為她的乖癖提心吊膽。
果然哪壺不開提哪壺,師師把當朝宰相蔡京給得罪了。
翟佬獨自坐在客廳裏,盤算著如何才能說服師師,去太師府服伺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家,心中卻總覺沒有把握。
師師盡管體態嬌柔,滴粉搽酥;可那一副強脾氣,那一身傲骨兒,任誰也拗不過,扳不彎。
翟佬眉頭虯結成兩個疙瘩,正在一籌莫展,女婢進來報告,說前日來的張公公門外求見。
翟佬一聽是張迪,仿佛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看見一絲希望,用掌在腦門上連擊三下,跳起來,一跌聲叫道:“請,快請!”
張迪盡管隻是一個太監,可他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即便蔡京,恐怕也畏懼三分。
女婢剛出去,翟紅巾又覺不妥,立即親自迎了出去。
張迪身後跟著幾個小太監正向這邊走來,一見翟紅巾迎了出來,便讓小太監將抬著的東西放在門外等候,他箭步躍到翟紅巾跟前打個問訊,道:“姐姐,事情搞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