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信,這時,我已經22歲,距離第一次聽到你的聲音,已經7年,而我們不見,也已經4年。我們總是,馬不停蹄地錯過。我能想像的,依舊是你棉襯衫藍仔褲,眼神清澈濕潤的模樣。
我想我應該等下去,至少等到那個大齡青年畢業,親自明確向我表白為止。我一直等到25歲,蘇長信依舊喜歡顧左右而言他,以及寄一些雞零狗碎的玩意兒給我,比如暖手寶,午餐盒。
一個男人畢恭畢敬地對我說,於小落,讓我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吧。我不計前嫌,又告訴了蘇長信。他居然很熱心地,慫恿我。
於是,便交往了。約會,談情,同居,買房,論婚嫁。我漸漸覺得,這是我必須走的路。這樣的生活,其實沒什麼不妥,但心裏空落落的,就像睡在身邊的男人,挑不出缺陷,卻也並非滿心歡喜。
我把這些瑣碎點滴記錄在博客裏。蘇長信看了,深夜打來電話,說,我一直想,等到我有足夠能力給你幸福的時候,才開口向你表白。我想早點工作,以為這樣就可以給你買很多漂亮衣裳,後來我發現我沒本事,是個混蛋。我又以為我真正讀一次大學,就可以配得上你,但是,我回到學校,才發現,這一番折騰下來,我和你,已經隔了4年的距離……無法跨越……這能成為理由嗎?不能。可在我們不停錯過的時候,我又做了些什麼呢。青春,自尊,時空,都是太過艱深玄迷的事,所以,蘇長信,你一直沉默不語,我不怪你。而你,也請原諒我小小的任性。
蘇長信又說,於小落,我請你,一定要幸福。
我確信,我真的再也等不到蘇長信給我幸福了。但我又那麼堅定地相信,我能夠在這淡而無味的生活裏讓自己幸福,就像在蒙塵無色的15歲,也能夠不卑不亢一樣。我可以成為幸福的女人,讓他寬心,放心,不辜負他為了我而讓自己的人生道路兜兜轉轉。
我結婚了,男人牽起我的手對我說無論疾病生死都不離不棄的時候,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我是幸福的。
後來,蘇長信也奉子成婚了。
再後來,他們生了一對龍鳳胎,我恰好到他的城市出差,約好去他家看孩子。可就在滿陽台迎風招搖的嬰兒衣物前,時間突然安靜地朝我猛撲過來,大槐樹,藍校服,淺淺的胡須,濕潤清澈的眼,蘇長信,我們已經走出好遠,遠到再也回不去。
我知道你在等我,就像12年以來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親自說你愛我。你要知道,那麼多的聲音都在說,蘇長信愛於小落。可獨獨沒有你的。
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輕輕的那一句話,看似隻一句話,而且因此衍生的愛情也未及實現,但它卻像一塊柔軟的絲巾,將我身上的灰塵一點點擦去,讓我的青春,坦然安好,幹淨明媚。
這就夠了。我想,我還是不要看見一個疲憊而興奮的做了父親的蘇長信,那也許不是我愛的男人。就像那個等待的女子,盡管良人已逝,她能記得的,依舊隻是那個曾無數次攬她入懷的,健康年輕的男人。
蘇長信,我想,我愛著的你,隻能是那樣的,白襯衫,藍仔褲,胡須淺淺,眼神清澈幹淨,宛如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