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薑餅魔法師(3)(2 / 2)

我也不客氣,拿過來就吃掉一隻,小薑有時太忙顧不上吃,其實他根本不愛吃這個,他就說,放冰箱吧。然後,另一隻,也會被我在晚飯過後,從冰箱拿出解決掉。

也許是由於這兩隻冰淇淋的緣故吧,要是米奇女孩一天不來,我倒會想她呢。

一個就是槐樹街的女孩,上初中,我們都認識她,小名叫樂樂,我記得她就是一個小不點,兩隻小腳跑得特別快,從街這頭到那頭,但轉眼之間,她就伸展成一個高個子姑娘了。聲音好聽,嘴也很甜,見了我就叫姐姐,見了小薑就叫哥哥,每每叫得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成天沒事就往餅店跑,還帶著跳棋來找小薑陪她下。

我總會自告奮勇說,來,樂樂,姐姐陪你下。

她一撅嘴,不嘛,姐姐你太厲害了,我總是輸,一點信心都沒有,還是哥哥好,總讓我贏。

哼。我心裏想,你是欺負我們家小薑厚道吧你。

還有一個,是淑女,同我一個學校,矮我一個年級,家在槐樹街西邊的商業小區裏,一看就知道是家教很好的那種女孩,文文靜靜,不張揚,溫和有禮。人有點胖,大概是喜歡吃甜食的原因。

每天黃昏準時來,有什麼薑餅就買什麼薑餅,買了也不走,就站在櫃台外,和我們一起看著特意放在櫃台上的電視,一般是新聞聯播時間,她也不特意找小薑聊天,就和我聊,聊新聞,聊時事,聊天文地理,看得出來讀了很多書,思想卻不會被書本束縛,挺特立獨行的。

她還告訴我,追她的男孩不少,但她都不看不上,她說,太浮躁,浮淺,而且虛榮。長大之後必定是偽君子。我喜歡簡單質樸的人,比如小薑哥這樣的人。

她還很穩重很有見地的對我說,你知道嗎,現在的男孩子,感情說變就變,靠得住的太少了,花言巧語一大堆,都是些嘩眾取寵的廢話,不像小薑哥,話不多,卻句句耐聽。他還很溫柔體貼,又能幹,聰明,這樣的男孩,已經是絕種好男人了。

是嗎?我笑。我怎麼沒發覺。

她略帶羨慕和醋意,也笑笑,你可真是“不見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啊。

哈哈。

晚飯時,女孩們都不在了,我就拿她們來取笑小薑。我對她們的言行體貌,都記得特別清楚,我一個一個拿來打趣他。小薑往往一片茫然。

比如,有次,我說,米奇女孩簡直比送外賣的還敬業,已經送了快一個月的冰淇淋了!

他說什麼冰淇淋?

我說冰箱裏的啊,草莓冰淇淋。

他望著我,啊,是嗎?我還以為那個樂樂買的呢。

天哪,人家明明喊你說小薑哥吃冰淇淋!你這沒良心的。

還比如,我說,那個胖胖女孩挺不錯,挺有思想的,我真奇怪,她怎麼會喜歡你這個憨頭憨腦的家夥呢?

他說,什麼胖胖女孩?

我說,每天新聞聯播時就來那個啊。

他說,新聞聯播時,不常常有人來買薑餅嗎?我哪知道你說的哪一個。

他不是偽裝,不是為了討好我,他是真的,分不清她們誰是誰,誰誰誰又怎麼樣了。也不知是因為他沒留心關注,還是確實因為他腦子不夠靈活,無法分辨她們的殷勤裏包涵的意義。後來有一天,他很鄭重地和我說,我真的弄不清這些女孩這個和那個有什麼不同,我聽得都暈乎乎的。以後你也別再說她們了,這樣不好,人家還是咱們的顧客呢。

我望著他幹淨的眼睛,認真的神情,我很相信,在他眼裏,這世界上,就隻有兩個女人,一個是我,一個是其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