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住隔壁小間的一個本地女孩,為人聰明尖刻,她站在我們門口,哼哼著說,薑藍藍,你別被大家給臭美暈了,我看你哥有點傻頭傻鬧的!跟個傻子一樣!
我的腦袋“轟”地一聲響,我衝過去,照她臉上就狠狠一個耳光,氣呼呼地說,你說什麼!說誰是傻子!啊!你才是傻子!你們全家都是!
她呆了,同學們也呆了。大家都被我這突如其來的瘋狂嚇壞了,趕忙將我拖開。她也不示弱,衝過來想抓我,還狠狠說,我隻是開個玩笑!你至於嗎?我看他還真是傻子!就是傻子!
我抓起手邊的英語詞典,劈頭就朝她砸過去,她閃開了。同學們見勢不好,都奮力按住我,把她推出門,將門鎖上了。
最後,我難過得嗚嗚哭了。
我並非覺得大家知道小薑有腦震蕩很給我丟人,我隻是受不了別人用那種嘲笑的語氣說小薑是傻子。誰要是敢嘲笑小薑,我就和她拚命!
沒幾天,室友又告訴我,薑藍藍,你哥哥來了。
我飛跑出去,卻見等在那裏的,是高高瘦瘦的大薑。我很驚訝,你,你怎麼來啦?
他笑笑說,哥哥想看看自己的妹妹,還要向毛主席申請嗎?
出去這兩年,他別的本事沒學到,倒學得滿嘴油腔滑調。
我們在校園裏慢慢走,一時找不到什麼好說。分離兩年多,再加上他本來就對我不是很親切,此時更顯得拘謹陌生。
大薑先打破沉默,說,藍藍,你能不能借我一點錢?
借錢?我很意外,詢問似地看著他。
他很有把握地看著我,說,也不借多少,就1000塊,這幾天手頭很緊,等周轉過來我就還你,最多半個月。
我沒拒絕,取了錢出來給他。這是小薑給我辦的儲蓄卡,他每個月都給我卡裏存錢,幾乎是薑餅店盈利的一半,他說,別省著花,我不能讓你吃苦。
其實我都舍不得花。
大薑沒有如約出現。直到三個多月之後,學校快期末考試了,我正把自己包裹成過冬的熊貓一樣,在教室裏複習。大薑出現在教室門口。
比起上次見麵,他似乎又憔悴了一些。
他說,對不起,藍藍,我運氣不好,沒錢還你。
我說,沒關係。我想著他還算不錯,即便是沒錢,也特意來和我說一聲,雖然我們是一家人。
但是他又說,能不能再借我一點,就500,這次真的真的是沒辦法了。
啊?我看著他,你怎麼回事啊?
他說,求你別告訴小薑。就這一次,就這一次。
我又相信了他。
學校放寒假,我回家了。我剛回家不久,大薑就把我拉到一旁,悄悄問,我借錢的事,你沒跟小薑說吧。我說,沒有,既然我答應了你。他點點頭,謝謝,謝謝。你真是我的好妹妹。不過,你能不能再借我500?
他還沒說完,我就嚷起來,你幹什麼啊你?他慌忙用手指按住我的嘴,我打掉他的手,氣鼓鼓的。他湊近我,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說,我欠人家一點錢,其實也就那幾百塊,可人家硬是追著我不放,說再不還就要上門來找麻煩!你想想,啊,乖妹妹……求你了。好妹妹。
我又一次相信了他。
我心裏難過極了。曾經那麼冷漠驕傲的男人,為什麼會變得如此低三下四?是什麼改變了他?奶奶留給他的錢,是奶奶辛苦積攢了幾十年的積蓄啊!就在短短兩三年,被他揮霍一空!奶奶泉下有知,該多麼痛心!
還有蘇朵。如果蘇朵看到他今時今日的模樣,還會不管不顧遠涉萬裏來找他嗎?這就是她所深愛的,能給她幸福和藍天的男人嗎!
蘇朵種下的美國玫瑰,在小薑的照料下已經長到一尺多高,枝繁葉茂,來年就能開花。了。
可是大薑,卻一天比一天更混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