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洋蔥一層又一層(3)(2 / 3)

假如沒有齊軒、白雪夾在其中,假如不知道顏阿姨是馬克的親生母親,那個夜晚,是我有生以來最美妙的一次體驗。

我不會向齊軒坦陳此事。永遠不會。

“在北京的時候,白雪跟我見麵時立刻看出我心事重重。當時我被這件事折磨得快瘋掉了,跟她說過後,她臭罵了我一頓,這樣倒好,我的壓力得到了釋放。她讓我發誓,在病治好之前,一定不能把你給害了,所以,好幾次我跟你在米卡見麵時,她都冷冰冰地板著張臉,意思是讓我記得自己的誓言。”

他繼續說道:“你說我跟白雪走得太近,這一點我承認。她這個人比較敏銳,但我隻當她是短訓班同學和朋友的女友看待,直到在北京,經過這件事,算是共同克服了一樁難題吧,我跟她走得確實比從前近了。後來,她也遇到點麻煩,托我幫忙。這樣一來,我跟她倒是扯平了。”

白雪遇到的麻煩,大概就是被客戶用不雅照片敲詐的事兒吧?我深深看了一眼齊軒,但他沒對白雪遇到的麻煩另作解釋。

“說心裏話,白雪這個人,也挺不容易的。不過微雨,我十分理解你對我,對我跟白雪的誤解。換了我是你,也會做出一樣的反應。”

隨著敘述進展,齊軒的語氣越來越輕鬆。我能感覺出來,當他把這件事說給我聽時,如同把一座山包上的石塊一塊塊挪到我的心頭。誠然,這些石塊對我來說跟棉花差不多,但棉花也是有重量的,多多少少,我的心頭還是多了幾分沉重。

“你信任白雪?”

齊軒愣了愣,問:“你吃醋了?”

我也愣住了。對於白雪,我的確心懷不滿。從一開始我就對她有各種各樣的反感,單純從交往的角度來看,我跟她毫不投緣。奇怪的是,我身邊的男士,與我最親近的兩個人,一個視她為紅顏知己,一個曾是她的戀人。

客觀地說,白雪容貌清麗,身段苗條,又自有一種風度,讓人對她產生許許多多的想象,這些特點,都會對男人產生吸引力。即便一開始沒有誤以為此白雪為彼白雪,我也會對她產生嫉妒之意吧。

可我的態度卻讓齊軒大大誤會了。他再次解釋了一遍跟白雪之間純潔的友情,以為這樣可以清除我與他重歸於好道路上的障礙。

我告訴齊軒,幾天前我在康城見過白雪。

關於馬克和康城的淵源,我也大致跟齊軒提了一下。雖然語焉不詳,但他應聽得出來,我已愛上了別人。

“世界很大,我們交往的圈子卻很小,兜來轉去,彼此之間原來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齊軒,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我們站在一棵光禿禿的白玉蘭樹下。齊軒沉默很久,終於接受了我的決定。

“你跟過去截然不同。”

我很高興他終於對我有所了解。

“不知我們還能不能做朋友。”他歎口氣,凝視著我的眼睛。

我告訴齊軒,假如想吃老式麵包,他可以給我打電話。

直到節後上班,我才收到馬克的消息。此前我給他打電話,得到的全是自動語音提示:上海電信將把您的來電短信通知對方。

這意味著馬克的手機斷電或是關機。

馬克的語氣一如既往。

“小雨,回來後我忙著處理家裏的事,也不知怎麼跟你說,所以幾次看到短信都沒給你回電話。”

我點頭沉吟,全然忘記電話那頭的他根本看不到。

他接著說:“上海這邊的工作我是顧不上了,短期內也不會過去。”

我說:“哦,知道了。”

馬克停頓了兩秒鍾,說:“我會再與你聯係。保重。”

電話就斷了。

那以後,馬克的手機就再也沒通過。

白天還好,工作一個接一個,無論我願不願意,根本沒有胡思亂想的時間。黃昏也好,累得像狗一樣回家,腦子裏混沌一片,偶爾在地鐵車窗裏看到自己木然的倦容,連自憐自艾的心思都懶得有。

春節過後,跟我同期進公司的一名設計師跳槽高就,移交過來的活計著實有些看不過去,我幹脆重新做了一遍。因為馬克的消息杳然,我心裏總有些沒著落,拚命幹活的時候,感覺要好一些。

舒朵和王勁鬆過年後一起回到南京,在三月一個晴朗的上午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得到消息的那個周末,我沒有加班,跑到南京西路和淮海路逛了一整天,買了一堆時裝,又選了一襲漂亮的髒粉色小禮服裙,作為給舒朵當伴娘時穿的衣服。

試衣後站在鏡子前,店員的恭維沒法解除我對鏡中人蠟黃憔悴麵容的驚恐。我包好衣服,在化妝品櫃台挑選了幾樣護膚品。

第二天,我在小區附近的一家美容院做了皮膚護理。美容師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告誡我女人過了二十五歲就得定期保養肌膚,用催眠般的嗓音勸導我辦理會員卡。

我“嗯嗯啊啊”地敷衍著,問她看我有多大。

二十七八了吧?她的語氣很肯定。

我心裏一驚。明知這是我的真實年齡,但從別人嘴裏說出來,我的第一反應是她搞錯了,我哪有這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