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莫蕾拉(3)(1 / 2)

“如此說來他確實是死了。”弗雷德裏克伯爵聽說了柏利費珍家族老伯爵慘死的事,腦袋裏不知道在轉著什麼念頭,表麵上卻隻是悠悠然說了這句話。

“是的,這消息不可能有假,絕對是真的。”掌馬官說。

“這真是一條讓人震驚的消息啊!”弗雷德裏克伯爵的語調非常平靜。隨後,他就轉身靜靜地回到了宮殿之中。

從這天起,年輕的費雷德裏克——掌管梅茨格斯坦家族的伯爵,一改從前目中無人、囂張跋扈的樣子,性格中的殘暴好像消失了,並且還對鄰近的貴族世家釋放了某些友好的善意,總之,他的行為舉止出現了極大的改變。較之以往,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再次讓各界人士為之驚詫莫名,也使此前那些喜歡分析情勢、多謀善斷的多事之人無比意外。並且,此後他再沒有參加過任何社交活動,沒有走出過自己的領地,更別說什麼朋友了,好吧,如果說他還有朋友的話,也就是那匹他天天都要騎的性情暴躁、奇特怪異的火紅馬兒了!

可是,鄰近的貴族世家還是時常將邀請函送給弗雷德裏克伯爵,內容大致都是一樣的——“伯爵是否願意加入我們的狩獵活動,過過獵殺野豬的癮呢”,“伯爵是否願意賞光出席我們的慶典”等等。但是,對於此類邀請,弗雷德裏克伯爵總是給以高傲而簡潔的回答,比如——“伯爵不打獵”、“此次慶典伯爵不準備出席”等等。

要明白,那些飛揚跋扈慣了的貴族們,對於費雷德裏克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對於他那有些羞辱人的姿態,如何能夠忍受呢?慢慢地,這種邀請變成了完全禮貌式的應酬,次數也漸次減少,直至最後,就沒有任何人再來邀請伯爵了。據說,可憐的柏利費珍家族伯爵的遺孀,曾對弗雷德裏克伯爵的行為如此形容——“他無論是否想待在家裏,隻要他總是不屑於參加貴族之間的社交,也就隻能待在家裏;無論他是否想騎馬,隻要他隻有馬兒這個朋友,他就必須得天天騎,因為他根本找不到別的朋友。”毫無疑問,之所以會有這種無聊愚蠢的意氣之言,還是因為那股世代的仇恨感在搗鬼;這些話能說明的東西隻有一個,即我們越是想跟別人的愚勇過不去,就越可能說這些毫無意義的意氣之言,徒逞口舌之快。

可是,那些比較寬厚仁慈的人,則認為弗雷德裏克伯爵還處在失去雙親的悲痛之中,因而其性情才會有這種巨大的變化,可他們好像忘了,當初他在失去雙親、繼承爵位的頭幾天,並非如此行事,當時的他,殘暴莽撞的行為簡直令人發指!可是,還有的人覺得,伯爵之所以不屑跟人交往,完全就是因為他的自以為高貴,因為他的妄自尊大。此外還有人(比如伯爵的家庭醫師等)就說,伯爵之所以不喜歡與人接觸,肯定是因為患有遺傳性疾病或憂鬱症。對於伯爵的情況,各界都毫無消息,在各界的猜疑之下,此事就變得更為曖昧不清,於是,平民百姓之間也流傳開來了各種各樣的猜疑傳說。

的確,自從得到了那匹桀驁不馴的馬兒後,弗雷德裏克伯爵就對它非常依戀。那匹野馬越是展現出惡魔般的凶殘性情,伯爵就好像越是活力四射、神采煥發。無論是在寂靜的深夜還是在陽光燦爛的午間,無論是在暴怒時還是在冷靜時,無論是在健康時還是在生病中……伯爵總是離不開那匹怪異駿馬的馬鞍,時刻都黏著它;看上去,這匹膽大妄為、性格放肆倔強的馬兒,還真是應和了伯爵的臭脾氣啊!到了後來,在頭腦清醒的人看來,伯爵那麼反常地愛戀著那匹馬,簡直讓人覺得詭異驚駭。

實際上,弗雷德裏克伯爵好像真的已經發瘋著魔了,充滿著某種不祥的征兆,而且這匹野馬確實有著驚人的潛力,這些從此後發生的一些事中就可以看出來。在這匹火紅的野馬狂奔之時,曾有人特意對它每一步所跨出的距離加以丈量,結果馬兒的步伐真是非常之大,那一步所能跨越的距離,讓每個人都難以置信,隻能長大了嘴巴說不出話。另外,這匹這麼怪異不凡的駿馬,居然連名字都沒有,按理說,伯爵理應給它取個響亮的名字才對;以前,無論怎麼樣,伯爵總是要根據每匹馬的特點給馬兒取個名字的。並且,這匹詭異駿馬的馬廄跟其他的馬匹也不在一處,而是由伯爵親自照料、整理的,其他人絕對不能碰這匹馬;也因此,伯爵為了親自照料這匹桀驁不馴的馬兒,經常要冒著生命危險,甚至就連馬兒的圍欄他都敢踏入。(有人注意到,雖然是三名掌馬官首先發現並用馬轡頭和套索成功製伏了這匹馬,可無論是在捉捕的時候還是在此後,膽敢伸手觸碰這匹馬的掌馬官卻一個都沒有。)可是,對一個愛馬人來說,每天跟馬兒親密接觸,每天騎著它,總可以跟馬兒彼此熟悉起來;所以,即便伯爵用超乎尋常的愛護依戀的態度來對待這匹火紅野馬,人們倒也還可以理解這份人馬之間的真摯感情,並沒有表示太大的驚駭:可是,下麵幾件事的發生,就讓很多心思敏銳甚至有著冷靜頭腦的人都覺得不正常了,即:有那麼幾回,馬兒那威武厚重、讓人驚恐的踩地跺腳之姿,都嚇退了旁邊圍觀的人群;有那麼幾回,那如人類般真摯的馬兒雙眼突然閃現出直指人心的銳利目光之時,伯爵都被嚇得臉色煞白、趔趄著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