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本執政日理萬機忙著哩。”張示昌可不管你傷不傷自尊,又一拍手槍:“快說哩!”,侏儒隻好一鞠躬,打開手裏的呈述書,用標準的中國話開念。
誰知還沒念到一小半,即被張宗昌打斷了。
“行哩,咕嘟咕嚕些什麼玩意兒?哎俺問你,你為什麼這樣矮?這樣矮,還有一千萬黃金?是不是想錢想瘋了報的假案哩?快快給本執政從實招來!”
嘩!大家實在忍不住了,哄堂大笑。
笑聲中,公爵高價請來的二個中國律師,不知利害的站了起來。
“我抗議,有這樣審案的嗎?這完全是嘩眾取寵,混淆黑白。”“請執政認真一點,堂堂法庭上不可亂開玩笑!”
張宗昌驚奇的看看他倆。
“你倆是幹什麼的哩?”
“我們是失主的律師,根據民國製憲相關條款替失主辯護。我們有權利要求”“哈哈哈!”張宗昌突然爆發一陣大笑。
然後,打著哽兒問:“律師?律師大,還是俺上海執政大?好拉個巴子,給老子乖乖的坐下哩。要不,”
他一把抓起手槍,一板機頭,當:“老子斃了你倆個狗日的哩。”
顯然,大家都聽到了這聲可怕的機械響動,馬上噤若寒蟬,正襟危坐。
二個律師滿麵通經,卻執意要維護律師行業的尊嚴,居然一挺腰杆,高聲道:“請執政馬上收起槍械,這是堂而皇之的法庭,不是你豪賭賣城的牌桌。”
其時,盡管張宗昌在上海濰時間還不久,可是關於他爛賭荒淫的事情,卻已不徑而走,無翼而飛,成為大街小巷,饕餐牌桌上的津津樂道。
二律師也實在氣憤不過,才當庭抖落規勸,卻不知自己今天碰上了一個亙古未有的混世魔王。
乍聽之下,張宗昌氣得麵色發紫。
“媽拉個巴子,想造反不是哩?誰跟你開玩笑,想吃槍子是不哩?”罵著,居然抓起手槍朝下麵的二個律師就扣板機。
說時遲,那時快,後麵的參謀副官搶上一步,將他右臂一抬,砰砰!子彈呼嘯著鑽入天花板。
子彈準確無誤地把仿水晶的大吊燈鏈條擊斷。
嘩啦啦!砰!啪啪!嘩!玻璃雨鋪天蓋地的砸來,人們驚叫著抱頭鼠竄。傾刻間,逃得一幹二淨。可憐的二個律師,早嚇得撲通癱軟在地上;和早已嚇昏的渥侖斯基公爵陛下,擠在了一塊兒。
瞅著這倒黴的主仆三人,張宗昌一癟嘴巴開罵。
“媽拉個巴子,這膽子哩,沒見過開槍哩?沒趣兒。小扒子哩。”
“軍長!”“給俺拉出去,各賞二十軍棍。”“是!”,米沙忙向前一步相勸:“執政,不可不可,三人非軍人,不可以軍棍懲治。趕下去就行了。”
張宗昌聽了想想,一斜眼睛:“將軍閣下,你辦就是哩。”
“是!”
米沙一立正,敬禮正待轉身,又被叫住:“哎將軍閣下,你看俺這檔樣審行哩?”,張宗昌若有所思地瞅瞅空無一人的大廳:“這些鳥人乍這樣膽小,一聽到槍響就開溜哩?”
米沙忍住笑。
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盡快張宗昌勸回。
昨晚,張宗昌和六姨太還特地叫住他,尋問今天如何開庭審理?米沙回答:“由著執政!我看失主是刁民,他哪可能有一千萬黃金等著被人搶劫?是看到執政剛來不了解情況,想渾水摸魚,發一筆搶劫財呢。”
心杯鬼胎的白俄兵團指揮官這麼一挑,張宗昌自然大怒。
於是才有了這麼一幕滑天下之大稽的庭審鬧劇,為張宗昌的粗鄙野蠻,又重重添磚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