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花落鬢頭(三)(1 / 3)

當年眉桑上了天庭之後,我從其他仙女口中得知,眉桑戀上的男神就是天庭無往不勝的戰神江央,我與她的隔閡也是從此變得越來越深。

眉桑走後我雖表現得和往常一樣瘋癲愛鬧,心裏卻越漸寂靜下來,出上善棲的次數也少了。畢竟我曾把眉桑當成最好的朋友,比蕩月比啟樂都重要。若換做是我,即便是舍棄仙位也不願離開她,要和她做一輩子的好姐妹。但她卻為了一個江央,決絕地拋下我。我的心裏長出一道無形的傷,深無底。因受傷的時候太年輕,因而隨著年齡的增長,傷口越來越深。那時候,我的心裏日日都會想著眉桑與江央兩人的名字。而我對江央的情感不是愛戀,而是深深的憎惡,隻因他搶走了我最好的朋友。當然,眉桑棄我而去,我亦漸漸對她心生怨恨。

往後五百年裏我果真再沒見過眉桑,直到五百年後天上的紫芸仙姑第一次來我上善棲。

那時啟樂還日日同我廝混在一起,那一日,他提著酒菜來上善棲看我。我和他正坐在石桌上剝瓜子,蕩月在一旁幫老爹理紅線。紫芸仙姑駕著淡粉色祥雲落到上善棲裏,手上拿著天帝手諭。我瞄她一眼,見是天界來的心中便幾分不爽,打發一旁的蕩月進去把正在午休的老爹的叫出來接旨。

邀仙姑先坐下等老爹出來,順手給她倒了杯清晨桃露沏的茶。一邊啟樂桃花眼半彎,直直看著風韻猶存的仙姑。我從桌下狠狠踹他一腳,擠眉弄眼讓他注意點。他臉皮深厚的對我點頭,眼睛仍是盯著紫芸仙姑不放,問她:“不知仙姑今日從天上來上善棲是為何事?”

仙姑笑得和藹可親,讓年幼的我又猛地想起早逝的阿娘,嚶嚶啜泣了兩下。她端起手裏的竹杯輕輕啜一口,放下,對我和啟樂說:“小仙是為江央戰神的婚事而來。”

此時啟樂已修成上神,紫芸雖在天帝身邊辦事,但仙位遠遠低於啟樂。啟樂聽了臉上做了個上神才有鎮定自若波瀾不驚的表情,紅唇勾起,淡淡說了句:“甚好甚好。”

甚好個屁!我心裏大罵,彼時沉下的心更加沉了,我直直看著仙姑,問她:“娶的可是東海大公主,眉桑?”

仙姑大概也覺得這是一樁圓滿的好姻緣,笑得甚滿意的點頭。我垂下頭,感覺眼裏有洇洇濕意:“他愛她麼?”

啟樂和仙姑頓時被我的問題怔住,四隻眼睛齊刷刷看向我。仙姑若有所思,看著上善棲桃花林盡頭的湛藍海麵,說:“神仙怎麼能講愛與不愛呢?一切都隻能遵從天帝的意思,看是否對蒼生有利。”

我縮回眼淚,默默點頭。罷了,不管江央愛不愛眉桑,至少她愛他,這就足夠了。

這時老爹從屋裏出來,紫芸仙姑迎了過去,手裏打開天帝手諭。老爹恭敬領旨,我和啟樂在一邊看戲一般看著他們二人。啟樂是狐族,天帝喜宴與他無關,而我還是小屁孩一個,這種大事自然也與我無關。

宣完旨紫芸仙姑就駕雲走了。老爹四平八穩地看著我,問我要不要與他同去。我有些為難,想來眉桑曾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如今她大婚,我本該前去看她。但我們五百年未見,而且我對她當日不顧情誼舍下我獨身前往天界的事一直耿耿於懷,到時若真是在天庭與她重逢,我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麼才好。還是同她說她不在的五百年裏我和啟樂一起做了哪些缺德事,她也告訴我她今天又覺得哪個男神長得俊朗,正和她意入她心?不會了,流光是一條平直的河流,河水隻會沿著它彎曲平直的河道一直沒有止境的緩緩流淌,誰也無力讓它逆流。就算當真有人有這浩大法力,明知結局是傷,又為什麼要讓自己回到過去再傷一次?越沉溺,隻會越痛苦。

寂靜片刻,我忽然想起昨日大姐從雲水謠回來說過幾天接我到雲水謠住些時日。看看老爹花白的胡須,我說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就去雲水謠不去天庭了。老爹早已想到我會找理由搪塞,捋捋胡須問我:“那你可有什麼東西要我帶上去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