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已經去了遙遠的務虛山幫西厥辦事。
我獨自一人在小愛身邊守了整整兩日兩夜,期間金雀姐姐也請了鍾秀隱德高望重的鶴醫過來為小愛診治,但是小愛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
鶴醫寫下一副調養的藥方,離開時對我說小愛的病看似是由風寒引起。老鶴醫頓了頓,溝壑縱橫的臉上多了些許隱憂,他又說這病遠不止風寒簡單,應是因風寒而起卻引發了藏在她體內的其他病症,才使得她一直高燒不退,昏迷不醒的。
我覺得鶴醫的話甚有幾分離奇古怪。小愛明明才活過三百來歲,經曆尚少,認識的人也不多,怎麼會被人將疑難雜症藏在體內而不顯現?
老鶴醫白發蒼蒼,溫和慈祥。他目光矍鑠地看著我,說如今想要救回小愛,他那裏還有一個方法。不過他的臉色立刻沉將下去,冰寒中不時帶著敬畏。我暗暗吸了一口涼氣,知道這個方法一定不容易辦到。
“那,這個方法……”
鶴醫醞釀半晌,方才開口對我講:“王妃可聽說過魔域中的極惡境界?那裏有一處甘音洞,那甘音洞的主人鬼姑生得極醜無比,麵容異常猙獰。但是她天賦異稟,能用法術滿足到訪者向她許下的任何願望。不過,這些許願者都必須用自己的一樣東西與鬼姑交換。”
“哪樣東西?”
“不一定,這就要看鬼姑看中了那人身上的什麼東西。”
我端正坐在雕花獨凳上,隱隱覺得後背拔涼。暗自思量片刻,輕輕拂袖請老鶴醫離開。
老鶴醫所述未嚐不是救小愛的一種辦法。正如老鶴醫口中所說,小愛如今的一身病生得並不輕巧,而我身為她的娘親,自然有想盡方法為她治病的責任。事到如今,不妨我先去那極惡境界的甘音洞會會那麵目醜陋駭人的鬼姑,看看她對我提出什麼條件,若是我能與她交換則是最好,若是不能,也就此斷了與鬼姑合作的念頭,另尋救治小愛的方法。”
午時剛過,我吩咐鍾秀隱的一個小丫鬟幫我照顧小愛,我出去一會兒,日落前必定回來。小丫鬟不敢詢問我要去何處,我便拾了頂紗巾鬥笠出了鍾秀隱騰雲而去。
穿過茫茫潔白雲海,祥光漸逝。天空陰暗,飛沙走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陰冷潮濕腐臭的味道。憑借多年的經驗,我已到了魔域境內。
自從魔王被仙諸殺死以後,魔域一族便一蹶不振。如今我將雲頭將在矮空,仔細尋了許久也沒有看到半個妖物。忽然,我眼前一亮,伸手便抓回一隻會使隱形術正欲從我眼下逃走的小妖。
我抓住它的衣領將它懸在空中,冷聲問:“告訴我,極惡境界的甘音洞怎麼走?”
那小妖一聽見甘音洞三個字嚇得抖得更加厲害,它說甘音洞的鬼姑平日裏專以弱智小妖為食,它如此形色匆匆,也是剛剛從鬼姑手中逃脫。
弱肉強食自是如此,仙界妖族也不例外。我讓這小妖為我指了甘音洞的去處,便放了它。那小妖從我手中滑出就一頭栽進泥裏,蕩起一陣塵沙,接著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那甘音洞藏在一片茂密古老的樹林當中,斑駁難堪的巨大樹幹上生著濕漉漉的青苔,光線難以射入。我提著裙擺走了許久,終於在樹林盡頭處發現一處懸崖絕壁,絕壁上鑿有一洞,洞深無底,不能直視,裏麵續續傳出嫋嫋琴音。琴聲美妙至極,仿佛能勾了人三魂六魄。
想來這裏應該就是鬼姑住的甘音洞了。遠遠絕壁上伸出一段寒冷石橋,我沒有駕雲,直接掠過寒潭深淵,飛到了甘音洞口外的一段石橋上。
漆黑無光的洞裏透出一段怯弱打量我的目光,而後洞中傳出一個稚嫩略渾濁陰沉的回音:“姥姥,洞外來了個女人。”
“什麼樣的女人?”
“她戴著紗巾鬥笠,擋住臉和大半身子,我看不清楚。”
“哦?那請進來吧。”
我站在洞外,穀底陰風陣陣襲來打在身上。不一會兒,便有個身著褐色麻衣的小孩兒提著盞朦朧不明的燈籠出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