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精石(1)(1 / 3)

流玥慢慢地睜開眼睛。

窗外有風,窗紙沙沙地輕響,陽光映在窗紙上,蒼白得仿佛沒有一絲溫度。

很冷。

深入骨髓的寒冷,血液也仿佛凝固成冰。

不知何處在刺痛,如同無數的冰針在身體裏遊走,不可捉摸,卻又那樣清晰。

隻有指尖還殘留著夢中的溫暖。

夢裏有人握著她的手,把溫暖給她。就像久遠久遠以前,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在他的懷裏。無論外麵有多冷,她知道,有她可以抓得住的溫暖,無比的安心。

那個人,像冰雪垛出來,卻有那樣溫暖的懷抱。

要是永遠不長大多好。不長大,可以毫無顧忌地說:“抱著我,別讓我冷。”

她把手指放在唇邊。

嘴唇冰涼,指尖也慢慢地涼下去,涼下去,無可避免。

就像太陽升起總會落下,就像花朵盛開總會凋零,就像再美的夢境終究會醒來。

門輕輕響動,有人走進屋裏。

“咦?你已經醒了?”玉葉脆亮的聲音,仿佛現實伸出的手臂,把最後的一絲夢境掃淨。

“我想著你強撐了那麼多路,該是累壞了,總得睡一夜才能醒。”玉葉把手裏的托盤放在桌上,走到床邊,低頭審視,“毒是排盡了,身子怕是一時還好不了。”

她伸手,按在流玥的額頭上。

流玥下意識地扭過臉。

玉葉一怔,縮回手,若有所思地看她。

流玥說:“我的傷我自己很清楚,很快會好的。多謝你。”

玉葉微微一笑,說:“那最好。——要不要喝水?”

流玥想了想,掀開被子。

她身上沒有力氣,費了很大的勁,才坐起來。頭上冒出了薄薄的汗,臉蒼白得像透明了一樣。

玉葉把水碗遞給她。

她的手抖得厲害,連端住水碗都很吃力,但她還是說:“我自己可以。”

玉葉暗暗地歎息,這女子外表柔弱得像一株小花,內裏卻剛強得如同利劍,隻怕,會割傷了自己。

喝完水,流玥依然坐著。

玉葉說:“你身子虛,還是多睡一陣吧。”

流玥點點頭。

玉葉本來還有話要說,然而想想,沒有說。

流玥聽著她走出去,關上門。

那漸漸遠去的腳步仿佛在她身體的某處拉扯開一道缺口,全身的力氣傾瀉而出。隻有自己知道的軟弱像揮抹不去的寒冷一樣,轉瞬間包圍了她。

她環起雙臂,緊緊地抱住自己。

“我好恨……”

十指深深地掐入肉體。

“好恨……”

恨自己為什麼還是不夠強?恨自己為什麼還是會受傷?恨自己……內裏其實這樣的軟弱,總在期翼著一個溫暖的依靠。

如果可能,她不想要成為最強,她隻想放任自己,其實她隻想做回那個小女孩兒,放縱地依偎在那個溫暖的懷抱裏,再也不讓寒冷刺痛身體。

然而,那個生命中隻有劍的男人,任何的軟弱對於他而言,隻是負累。

所以,活該吧。

素如雪蓮的祭師對著自己露出一抹冰冷的譏笑。

既然拋不下軟弱,活該隻能在夢裏尋找那絲溫暖,在夢醒後忍受無邊無際的寒冷。

山坡上,來了個紅衣小女孩兒,梳著總角小辮,看看羅離,又看看穆天,“咦,穆天大哥,你居然在這裏,叫我好找。”居然沒有認錯。